她的纤纤玉手就在眼底,上面托着他送她的那块玉。
扶苏别开目光去,伸手推开了去:“胡说什么,我既应允你的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
可惜少女也不领情,抓过他的手就把美玉拍在了他的手心上面:“算了,我不喜欢摇摆不定的人,管你怎么做,这东西我是不要了。”
她动作也快,转身进了院里去。
沐王府院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唯一没有烧坏的东厢房应该就是何家人暂时住的地方。
也是才刚搬进来不久,也没收拾别的地方,阿沐原本愉悦的心情一进大门当即就落寞了,入眼的到处都是残缺的记忆,她一步一步走进去,停在了干枯的池塘边上,回身这就坐了下来。
记忆开始一点点复苏,她甚至快要想起母亲的模样。
正是叹着气,一双男人的靴子出现在了眼底,起初她以为是扶苏,并未理睬他。
可他盯着她看了半晌,一开口才惊觉并不是扶苏:“你是沐家的二小姐?”
阿沐抬眸,站了起来,面前的高大男人皮肤黝黑,看着她的目光还带着十分的关切之情,她当即怔住了:“您是?”
男人眼底竟有惊喜,却是不答反问:“敢问沐家的大小姐沐剑英今何在?”
他一身常服,出现在这个院子里,看他现在这个年纪,阿沐警惕地看着他:“是何将军吗?”
他点头,仍旧焦灼地看着她:“沐家大小姐也无恙,回来了是吗?”
阿沐不明所以,也只浅浅嗯了声。
他四处张望,竟有些许的羞赧:“她现在在哪?”
说话间一个小脚老太太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她拄着拐杖,抡起来就来打这男人:“混账东西!我都听说了你妹子叫人欺负了,这会儿在外面哭呢,你倒是硬气一回,别叫什么人都来欺负婉婉,什么破院子当我们稀罕住似得!”
男人一动不动,任她拐杖打在后背:“娘,本来就是人沐家的院子,咱们快点搬到新宅院就是了。”
阿沐冷眼瞧着他将老人家哄走,转身要走,扶苏却已经走了过来:“说起来何家和你们也是颇有渊源,想知道吗?”
少女脚步不停,继续探索沐王府。
身后的声音却不曾间断:“其实最早应当和我订婚的应该是你阿姐,只不过当时出了点差错,这件事就没有成。”
阿沐顿足,回头看着他:“为什么?”
男人挑眉,走近她的身边,压低了声音:“何婉的哥哥何志平,当年你阿姐差点和他私奔了,就这么回事。”
阿沐蓦然回头,何志平正给母亲送出了大门口,回头来指挥着小厮搬运东西。
她怔怔看着那个男人,半晌才移开目光。
怪不得他一见到她是那样的激动,原来是和阿姐有过那样的渊源。
院子里东西不多,很快,何家人就直接搬了出去,阿沐直接将御赐的宅院送了他们,也算尽心补偿了,她卷起袖子到了尘封的后院,一时间也无处下手,当然了,还是扶苏早有准备,几个小厮跟过来开始拾掇旧物。
阿沐在院子里找到了幼时的木马,已经腐烂了大半截。
她母亲和众位沐王府冤魂如今就安顿在后院残败的祠堂里,当时一场大火烧毁了一切,如今骨血至亲全都融在了一起。沐静初都安顿好了一切赶过来以后,二人才一起步入祠堂。
多年后再回到沐家,阿沐心思微妙。
舅舅痛哭流涕却是恍如隔世,他引着她磕了头,与她一起整理旧物。
扶苏跟着在沐王府坐了一会儿,可因为府邸严重损坏需要重建,已无太多美景,他坐在前堂一时间也心绪复杂,怀里揣着的那块玉犹如一个烫手的山芋,直叫他送也送不得,收也收不得。
阿沐的意思很明显,他必须做出抉择。
她甚至还他出了一个馊主意,让他故意使何婉动心,然后让何家做他暗地里的一步棋。
不,这不是一个馊主意,这是一个好主意。
但是,男人拿出那块玉来,竟是犹豫不决。
再往后,沐家旧部闻风而动,纷纷来了沐王府,这个时候扶苏已经不方便继续留下来,悄悄在奴仆的掩护下从后门离开了去。
一夜无梦,扶苏一早就命人悄悄拿着玉佩给何婉送了去,并约定好了时间见面。
原本二人是约在晌午,可自从小厮去了以后,他就一直坐立不宁。
他是一个男人,明明可以什么都不顾忌,可这个时候去见何婉,心里竟然有些心虚。
扶苏镇定了片刻,乘车再次来到了沐王府,院子里的动静不小,因为要赶在大冻之前整理好大部分损坏了的墙壁和房屋,沐静初雇了许多人在干活,男人下车走进,却没看见阿沐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