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守义侧身而立,这才露出身后的两个人来。
确切的说是两个孩子,一个女孩,十二三岁的模样,一个男孩,约莫四五岁,此时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眼底竟是惊恐。
男人的脸,略显颓色:“这是你们长姐郭敏。”
俩个孩子齐齐叫了声姐姐,郭敏无语,她向来没有欺负弱小的习惯,只看着他们不开口。郭守义又介绍了一番:“你妹妹郭柔,你弟弟郭果,他们随着我东奔西跑也没少吃苦,日后敏敏也要怜惜他们。”
想了想似还有话说,果然,看了那圆脸丫鬟半晌又道:“这丫头不知规矩,爹爹这就赶了出去,可芙蓉嗯……就是你二娘她身子不好,就让她带孩子住后院吧,你娘的屋子不会有人去的。”
果然,郭敏笑:“向来只闻新人笑,爹爹想叫她们住,那就住吧,不过我娘的东西,可要收拾出来。”
郭守义松了口气:“那是自然。”
玲花在她身后震惊不已,可又不敢放肆开口,只偷偷揪着她的后襟。
她满腔怒火,也是忍下了,到门口一看,四叔果然守在后院的外门处,如老僧入定般安宁。母亲这辈子走得利落,四叔从前是她的朋友,死后是她的守护者,他双眼已盲,日日夜夜都住在那院子里。
明明就是才四十岁的男人,却是满头华发。
入眼便是心疼,郭敏走到他的跟前,倾身抱了他一下:“四叔……”
他木然:“小姐怎么哭了?”
她这才惊觉,自己落泪:“人都已经走了那么多年,四叔不必守了,我爹说让他的爱妾去住,想住住就是。”
他指尖轻轻颤动,最终还是扯唇说了句好。
郭敏悄然抹掉眼泪:“四叔走吧,天涯海角,总比郭府好,若有来生我娘会去找你的。”
说着再不犹豫,转身面对着走过来的郭守义:“爹爹要知,你几次三番来信要翻修院子,母亲都按照你的意愿修了,扩了,可朝廷俸禄就那么多,家中并无余款。郭家现收租田地当铺所有都是在徐家所用,所以,她贴补你的,你理当奉还才是。”
他闻言顿足,眼中尽是伤痛。
她想起表哥的话,终于狠下心肠来:“其实也不用还,毁了就是。”
说着叹息一声:“这件事也交由你去做,四叔,我娘的阁楼庭宇,我娘的百花百糙园,我娘的凤尾琉璃池塘,我娘的所有东西,都毁去吧。”
郭守义有苦也说不出,只双目赤红,看着她几乎流下泪来。
你看,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郭敏心中烦闷,这才拿了葡萄和小酒,登了天台。
天气寒冷,她在上面足足吹了一个时辰的北风,已然觉得自己晕乎乎的了。
李靖说什么,她说李刃死活要退婚,正被按在地上打?
恍惚跟着她进了皇宫,一进玉贵妃的柔心殿,小宫女们看着她的眼神都是恳切的,地上真就趴着个人,不过似乎来晚了,这打似乎挨完了。
李刃衣衫凌乱,昨晚被她弄伤的手臂直直的在身侧放着,后臀上裤子已有破损,看起来是打得不轻。
她一走近,他回头看见,顿时双目冒火。
玉贵妃还揉着心口,见是她,忙招手叫她:“敏敏?快过来姨母这看看,没事啊,李刃这小子犯混,你别恼,什么事都没有,啊。”
对她招手了,可她却退后一步,站了李刃的面前。
李刃刚挨了打,这副样子在她面前是万分不愿,可要是自己爬起来,又是不肯。
郭敏晃晃头,让自己保持清醒,地上十分狼狈的那位,就是她的小未婚夫,今日平了母亲的庭院,她心情复杂,低头看着他笑:“喂,小刀,你还站得起来吗?”
李刃咬牙:“干什么?你别太得意,这婚事……”
话未说完,她已然对他伸出了手来:“你起来,我和你一起去,你想退婚么,我去殿上说了就是。”
她秀美的手就在眼前,她说什么?
鬼使神差的,李刃这就伸出那没受伤的手抓住了她的,然后借力站了起来。
他真听话,郭敏笑,这就回头:“姨母别为敏敏担忧了,这婚事我也不大愿意,退了也好。”
她说什么?
李刃立即甩开了她的手:“郭敏!”
她听见他的声音就像打雷一样,震得脑中嗡嗡作响,郭敏想要回头对他笑笑,可刚一转身这就头重脚轻栽了下去。
李刃也是吓得不轻,下意识伸手去抱,可他一只手还伤着,非但没抱住,还彻底被她压在了身下,做了ròu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