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事只说世子今个心情不好,也给人劝走了。
二人一走,屋里也安静了下来,谢聿起身,走了窗前去,老管事与老嬷嬷外面说着话,窗前一棵不花树,小花朵朵,开得正盛 ,他将汤药倒入花盆当中,回身又将药碗放回桌上。
屋里都是腥苦的药味,他坐回桌边,伸手捻起一块蜜饯,放在口中。
又酸又甜。
片刻之后,老管事与嬷嬷回来了,嬷嬷带走了药碗,临走还嘱咐着他,要他好好休息,慈眉善目一如既往。这两个人从小就陪伴在身边了,此时瞥着她蹒跚背影,也是抿唇。
院子里早有小厮送了嬷嬷回屋去,才黑天,灯还不大亮,更觉心底烦闷。
老管事侧立一边:“汤药倒了没有,可有不适?”
谢聿慢慢收回目光,下颌往花树上轻点了点:“倒了。”
这盆花树是老管事在景夫人的花房搬回来的,据说能混淆药味,不多一会儿,送药的小厮又来了,老管事仔细接过来,亲自递了面前来。
这一次,谢聿一口喝了。
老管事命人偷偷收走了药碗,在外面探查一番才是回来:“主子只管好生调养身子,上次故意呕的血,王爷大怒,估计御医们一时半会不能再有什么举动。”
谢聿一手抚在腰间锦带上,也是嗯了声:“但愿,都来得及。”
老管事在旁低头:“已经让人跟着嬷嬷了,只要她进宫去,迟早能知道是谁一直暗害主子。”
谢聿闻言更是抬眼,看着老管事也是伤痛:“嬷嬷看着我长大,万万想不到,竟然是她一直在身边喂我毒药,虽不致死,致死也是早晚的事,待我查明那宫中何人害我,也叫他知晓知晓疼痛。”
老管事也是颔首:“待老奴查明,定不放过!”
正说着话,前面来了人,说是顾今朝来了。
顾今朝一路疾驰到了世子府,还好,世子已经回来了,因之前早有交待,见了她都很客气,随着小厮进了世子府,也是健步如飞。
她脚步飞快,走过长廊,一刻也不敢耽搁。
院中寂寥,巡逻队不时走过,老管事已在石阶上候着她了,门开着,顾今朝快步进了屋里,一眼看见谢聿就在窗前,疾步到他跟前,一撩袍角这就跪了下去。
她随手解下腰间的牛角匕首,双手高高举起,急急道:“世子救命!”
谢聿倒是被她这般急着的模样吓了一跳:“起来说话,何事求救?”
顾今朝一动未动,仍旧举着那匕首:“对于世子来说,就是小事一桩,于今朝而言,就是天大的事了,打赌的银钱可以不要,只求世子与我去个地方,帮我赎个东西出来。”
他更是皱眉:“什么东西?”
今朝这就将穆二为了帮她凑银钱,将家里的宝贝当了的事说了,请他与她一起去当铺走一遭,势必将那前朝宝贝换回来。
窗开着,屋里药味未散,谢聿只觉口中更苦。
他低眸瞥着少年,她还举着那个牛角匕首,更觉额角突突直跳:“顾今朝,今个倒是跪得容易,你道世子府是什么地方?你道这牛角匕首是什么东西?这般令你糟蹋的,你以为是什么东西?”
今朝也是着急,穆二还在中郎府挨打,她知道他爹的脾气,东西不找回去,谁也劝不了。
怎能不是头等大事,抬头更是急了:“世子应我便是救我!”
不想这一抬头,一眼瞥见了桌上的那眼熟的帖子,一下站了起来。
匕首反握在手里,顾今朝上前一步,拿过了帖子仔细查看,蓦地抬眸:“我的帖子怎在世子这里?”
四目相对,她茫然的目光逐渐被恼怒所替代:“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世子偷了我的帖子?”
谢聿别开眼去,也是冷静下来了,起身要走:“我偷它何用?”
不管了,今朝将帖子往一边扔了,抓住他手腕也是无赖:“我不管,世子不能走,总之是你害了我!在京外耽搁不少时间不说,回来要是及时送了银钱过去,何苦连累穆二挨打,现在你得跟我去把东西赎回来,就当抵了!”
谢聿回眸,到底抵不过她眸中急色:“抵了?”
今朝狠狠点头:“抵了!”
她身上定是没有能换那东西的足够银钱,当铺那种地方,一文钱出来的,再想换回来,只怕要百倍。若有别的办法,也不会来世子府。
谢聿心念一转,两指敲在桌上:“我却觉得抵不了,不然将千银送与你,你自己去换了出来。”
这般以退为进,顾今朝如何不明白,坦然拒绝:“多谢,但是千银只怕那铺子也难放手,我人轻言微,说什么只怕人不能在意,世子若是出面,定然不敢二话,乖乖将东西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