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锦堂去年续了弦,但是偶尔见了面,叫他爹叫得最亲热。
她端端坐了一边,他不开口,她便也不说话。
马车一动,顾瑾才是抬了眼帘:“今朝,你要干什么去,迟些再去,今日林侍郎登门之事,皇上已是知道了,你身为他亲封的公主,必定要过问你的亲事,是以先与为父进宫面圣,其他的事,回来再说。”
顾今朝不由暗暗叫苦,这两年,皇帝为报那一恩,可是还了她太多恩。
公主这个名号,她不敢高调,公主府与封地统统劝退了,如今光剩了公主的名头了,因去翰林院修书,也惹了不少非议。
女子参与科考,本就与组训相悖。
朝中大臣为此争吵不休,可皇帝铁了心施行,响应者寥寥无几。
女学当中,寒门女学子多半在家中双亲的规劝之下,断学在成亲之前,高门贵女的,更是听从父亲安排,对新政嗤之以鼻,生怕维持不了几日,日后出丑。
唯有今朝在翰林院当中,还小受欢迎。
皇帝对她倒是疼爱,时不时就让她进宫陪伴姑姑,偶尔皇帝有空他就安排让今朝与他们同吃同住,时间长了,她习惯了些,便没那么拘谨了。
但是不拘谨不等于喜欢进宫,顾今朝一听顾瑾说要进宫,心里着急。
她还记挂着谢聿,如何能安心进宫。
看着顾瑾,不由扁嘴,就连发出的声音都奇怪了些,对着顾瑾可是第一次撒娇:“爹~我不想进宫,我早就跟皇上说过了呀,我的婚事还不急,以后看缘分的,我要自己做主的!”
这一声爹叫得顾瑾肝颤 ,他没养过女儿,可不知女儿家嗲起来竟是让人手足无措的,看着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今朝直诶呀着:“你说皇上真的好奇怪啊,当初我救他时候其实就是拖了点时间,可他这真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啊,我一下被封什么公主,行走时候身份倒是方便了,可他怎么总是管着我这个那个的……”
顾瑾轻咳一声,低斥了声:“不可诋毁圣上,他自然是为你好的。”
顾今朝直抖着手:“这种好,让人惴惴不安啊!”
顾瑾见她似有所察觉,忙是岔开了话去:“哦,白日里不还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让爹娘给你做主,原来自己早跟皇上说过了要自己做主,那你故意说那些话,就是用来敷衍爹娘的?”
今朝一时失言,多说了一句,没想到被他翻帐了,登时干笑两声:“不是不是,就算我自己做主,也得征求爹娘意见不是?今个这林公子是个误会,我被那媒婆拦住了,随口应的一句,我冤枉啊!”
想到谢聿不知听了多少,心里都要吐血了。
偏偏顾瑾不肯放人:“此事已惊动了皇上,你自己同他说吧!”
真个是没办法了,只得走这么一遭,今朝叹着气,掀开窗帘往外面看,冷风刮过她的脸,这会儿已感觉不到冷了,眼睛往世子府的方向瞥着,当然隔着两条街三条路,什么也看不到。
北风再一吹,还夹杂着几片雪花,顾今朝恹恹地将窗帘放下,回身坐好。
顾瑾瞥着她的眉眼,随口道:“看什么?那是世子府的方向?”
她点头,见他神色略有变,往他身边坐了一坐:“爹,你怎么知道那是世子府的方向,是不是你没事时候也往那个方向多看多想呢?”
没个正经,不过顾瑾瞥了她一眼,却是点头了:“你娘在世子府,为父自然多看多想。”
顾今朝心思顿时被他吸引了过去,她想了下,笑道:“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给你分析下,我阿娘现在是有夫君的人了,你也是有夫人了。这么多年分开之后,再相见时你们两个都没能冲破一切在一起,现在还想着还念着,那原夫人岂不是很可怜?”
不知怎的,顾今朝一撒娇,觉得这女儿竟是亲近许多。
此时也无别人,顾瑾见她说得头头是道,只道她情窦初开,正对情之一事好奇,心里想教诲一番,借此事规劝规劝:“我同你娘的情意,自然不假,可这么多年分开了以后,就算心里牵挂着彼此,也当知道,有些人只能放在心里,完全不闻不问割舍掉,怎么能做到。但是也只限于放起,正如你所说,她已有夫君,我已有夫人,各自安好才是真的好。”
今朝呆住,顾瑾说这话,正中了她心里。
她与穆二错过之后,也是这般。
再狠的心,也曾千般牵挂,完全不闻不问割舍掉,怎么可能。
她只是将他放起来了,想各自安好才好。
可这样的话,怕是跟谢聿说了,他还是计较。
一下想到自己难处,踌躇许多:“爹,那你牵挂着我娘,回来时候为何要那样成全她?你同原夫人从前是假夫妻,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