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今朝不由叹了口气,回头看向谢聿:“我去秦府奔丧,你去吗?”
谢聿此时一身锦衣,登时摇头:“你先去吧,我回世子府换身衣服再去。”
日头上来老高了,可不能再耽搁时间了,好歹也叫过祖母的,今朝穿了素衣,赶紧往出走,奔着秦家就去了。谢聿仍旧乘车回了世子府,谢晋元已是上朝去了,景岚正在府中等着他,见他回来了,忙是迎上前去。
“怎么样?看见今朝了吗?她都说什么了?”
一早上发现今朝一个人回了自己家去,景岚就要跟回去,还是谢晋元拦住了她,说得先明白那孩子怎么了,谢聿说他过去看看,这才算了。
谢聿忙是让她坐下:“看见了,眼下贵妃身在宫中,阿娘又才嫁了过来,从昨个她说话就知道,她心里难过,又因秉性天生就善解人意,不愿表露。口口声声说为了阿娘和姑姑,而不愿离开京中,昨晚上顾大人还就那么将她带走,怕是有了被弃的失落。”
景岚回到桌边,一拍桌子,懊恼不已:“是这段时间冷落她了,我们的确是想让她离开京中,但并非是遗弃她,她为我们,我们也为着她的呀!”
谢聿已是打定了主意:“既是为了她,那便让她自己做主,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反过来都守着她,岂不是更好?”
景岚叹了口气,抬眼:“我当然是这样想的,但是我不能做她的主,此事还需问过……嗯问过她爹,我们商议一下,你先劝慰劝慰今朝,回头我去接她,不论如何不能委屈了她。”
谢聿见她神色,似是不知秦家丧事,这便将秦老太太没了的事说了。
景岚更觉恍惚,她为了离开秦家,也闹得不大好看,和离之后还曾带了东西探望。老太太不过是有点小心计,一心扑了儿子身上,待她客客气气的,提及往事笑过就算了。
这会听着说她没了,让秦洪生气死了,景岚忙叫了人来,备了银钱送去秦家。
谢聿只当她也想去奔丧,回身换了衣衫再出来时候,人已是不在府上了,问了五叔,他倒是注意着了,说是人往宫里去了。
顾今朝这个新冒出来的亲爹,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不仅仅是他,顾家这兄妹都有些古怪。
他不由低头,疑云顿生。
顾今朝到了秦府,因着那些日子当个孙儿养了,也按着礼披麻戴孝了,此时人已殓入椁中,灵堂前跪着孙儿孙女的,隐隐还有哭声。
一小厮带着她上前,先给老太太磕了头,之后就挨着秦凤祤跪下了。
一边的凤崚和湘玉都哭得不行了,只有秦凤祤到底年长一些,给祖母烧着铜纸钱,余光当中瞥见今朝了,将手中几张纸钱放了她的面前。
今朝仔细看着他眉眼,帮衬着帮着烧纸。
火苗直跳跃着,她与秦凤祤跪了一处,低头:“既是昨晚上没的,怎不去知会一声,好歹看个最后一眼。”
秦凤祤手上动作也轻,似是叹息出声:“昨个你阿娘又是新嫁,谁想到快半夜了,祖母会突然没了。我爹一怒之下将二叔打了一顿,可是去了半条命了,这会儿因那丫鬟家里人找来了,就把二叔送府衙去了,他自己惹出来的事,是赔命还是怎么样,都不管他了。”
此时人都没了,说什么都晚了,可即便是说不管,又怎么撇得清。
今朝在心中惋惜,秦洪生这个混账东西,她早就知道秦家会栽在他身上,只怕这时候秦淮远都恨不得杀了他。跟着秦凤祤烧了会纸,守着灵堂跪了半晌,又过一会儿,世子府来人吊唁了。
顾今朝以为是谢聿到了,没太在意。
再想安慰安慰秦凤祤,却是来人寻她,说是她阿娘来接她了。
赶紧摘了麻衣往出走,才要到秦家大门,秦凤祤追了她出来:“今朝!”
顾今朝当即回头:“怎么了?”
他快步到了她面前,还记挂着着她:“我即日便将调度离开京中,你若不弃,可与我同去,你这样的身份,还是不要走上仕途,此时回头来得及。”
今朝怔住,随即明白过来。
怕是秦凤祤也知道了她女儿身份,先是点头应了声,说再想想,转身离开。
出了门口,她一眼看见景岚站在车边正望着秦府的匾额出神,大步上前,被景岚拉着上了车。此时在秦府门口,娘两个都唏嘘不已,马车缓缓驶离,顾今朝靠坐一边,景岚拉过她的手,细细打量着她的眉眼,低低叹了口气。
今朝心中微乱,些许慌了:“阿娘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今个怎么这般愁云满面的?怎么了?委屈了?还是昨日大婚哪里不周到还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