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是没有哭泣,但情绪低落,秦凤祤一眼瞥见,可是又警醒了一番:“这是怎么了?打起精神来,今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需好好考试。”
今朝嗯了声,低着眼帘。
秦凤祤只当她紧张考试,抬指一弹,弹了她的额头上:“没事,你可以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顾今朝后退了一步。
她避开他的碰触,只是点头:“嗯,我没事。”
与秦凤祤挥手作别,走进书院,顾今朝直奔考场。
人生无非就是这样,永远走在十字路口。
她穿梭在来往学子当中,抬起了头。
走进考场,堂内略有喧哗。
今朝伸手扶住书箱,径直走了进去。
谢聿一身朝服,站在堂前,正与监堂的夫子说着话,余光当中瞥见她了,这就走了过来。
这是考场当中,本不该在此处相见。
二人迎头撞见,谢聿走了她面前,侧身而立,他甚至故意站偏了一点,等着她走过来时候撞她的肩头。
可顾今朝低着眉眼,虽然撞了肩头,但真个是仿若未见,从他身边走过。
谢聿唇边浅浅笑意顿时收回,等她走过,蓦然回眸。
学堂当中,学子们越来越多,大庭广众之下,他盯着她看了片刻,随即责令人给今朝留了话,让她在书院等他来接,才转身离去。
都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此时日头还未出来,属于顾今朝的人生却已开始变了方向,她沉下心来,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
三场考试,第一场,史论。
《楚郑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得论》
《贾谊五饵三表之说,班固讥其疏。然秦穆尝用之以霸西戎,中行说亦以戒单于,其说未尝不效论》
《申公堂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秦公远用申商之实而讳其名论》
……
第二场,各国政治,义学五道。
第三场,《四书》《五经》
……
日头偏了西,学子们逐一从学堂走了出来,书院门口停了许多车马,时间一点点流逝过去,到了最后几乎已经没什么人出来了,慢慢地,喧闹变成了安静。
世子府的马车在书院门口停了好半晌了,窗帘些微掀着,露出谢聿丁点侧颜,何老五来来回回在车下徘徊着,每走出一个人来,都要张望半天。
可始终没有看见顾今朝的身影,他只得回到了车边。
谢聿早起来了一趟,随后被人传去东宫,掐着时间急急赶了回来,等了这半天,也是不耐:“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没出来?”
他来的时候,下场钟声还没响起,应该来得及。
何老五忙是低头:“老奴还是进去看看吧!”
他见谢聿点头,赶紧往书院去了。
红霞满天,即便是最晚的学子也自敲钟之后,走了出来,怎能不见今朝?
谢聿伸指将窗帘又掀大了些,侧目,让车夫赶车上前,停车在书院的门前。
片刻之后,马蹄声由远至近,少年一身银白软甲,飞身下马。
穆庭宇牵马往前走了几步,将马儿拴在了路边树上,急急走了过来。
他才得了消息,想到书院打探消息,不想来迟一步,才要进书院找夫子问上一问,一抬头就看见了世子府的马车。车窗前,谢聿也瞥见了他,四目相对时,都沉了脸色。
到底是声名在外,穆庭宇上前见礼。
谢聿本就多疑,此时见他,更觉不快:“这个时候了,不知穆二公子还来书院干什么?”
穆庭宇倒是直白:“能干什么,听说今朝今日大考,我来看看。”
若非遇见彼此,还不会如此直白。
天生情敌,尤其是他,谢聿更是耿耿于怀:“听说中郎府要与公主府联姻,婚事都要定下来了吧?”
句句扎心,穆二扬眉:“那又怎样,世子不必挑拨,再挑拨也是无用功。”
他上前两步,到了车边了,一手扒在了窗边,又沉声道:“顾今朝她喜欢的人是我,就算不在一起,也是我,世子三番五次故意接近,可曾听过她一句软话?从前我们一起长大,她为我做了太多,我欠她太多,可即便如此,也是日日欢喜的吧!”
说完连连后退,依旧施礼走过。
他也是脚步匆匆,惦记着要去打听一番,赶紧告退,进了书院去了。
窗帘啪嗒一下落下,平复片刻,谢聿才又靠了窗边。
这一次,不消片刻,何老五匆匆自书院走了出来,他快步上前,急急道:“监堂的夫子说,顾小郎君不等敲钟就走了!”
谢聿回眸,一手掀了窗帘顿时皱眉:“什么?可是落了题了?”
何老五当即摇头:“那倒没有,只是早早写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