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口了,来宝拿了斗篷追过来才发现自己身穿薄衣。
顾今朝披上斗篷,肚子提灯,这就出了大门。
出了巷口一直快走,到了中郎府门前,她回头看了看,垂眸走过。
和她想的一样,光走偏街小巷没有遇见任何一个人,到了设防的主街上遇着巡夜的,只说是去世子府给世子送药方的,亲自被人送了世子府去。
世子府朱门紧闭,顾今朝在高墙边上溜边转悠着,不知疲惫。
猛然间,似乎想起些事来,她沿着高墙往后门走去,记忆当中仿佛给她开了一扇门,小时候她偷偷来找谢聿,似乎就这样一直这么走下去,印象当中有一棵高树。
她提着灯,到了世子府后门处,果然有一棵高树。
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为何还留着它,她将灯火吹灭藏了暗处,双手扒着树身这就爬了上去。
果然和记忆当中一样,顺着这棵大树有枝杈伸到世子府墙上,顾今朝身轻如燕,上了高墙猫着腰,紧紧抓着斗篷找了个落脚点,反身扒着墙身这就滑了下去。
她知道谢聿住在哪里,更是小心。
走上长廊了,忽然失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走进来,明明可以有许多借口过来看一看,非要跳什么墙,如果真的被人抓到了,真个是说不清。
身上的翻毛斗篷幸好是玄色的,在这夜色当中不易被人察觉,连带着自己都觉得可笑了。
更加坦然,脚步轻快许多。
当然了,立即被侍卫队撞个正着,顾今朝还未拿出信物,都未开口,那打头的侍卫提灯一照发现是她,上前抱拳,恭恭敬敬地点了头,比她先一步离开了。
她站了一站,不愿细想,赶紧去寻谢聿了。
后院里静静地,谢聿屋里还亮着灯,顾今朝快步上了石阶,先到窗前听了一听。
没听见有她阿娘的动静,这才到门前敲了敲。
屋里的丫鬟给开了门,她闪身而入,赶紧关上了门。
这丫鬟可不认识她,张口惊呼,惊得她一把给人嘴捂上了。
顾今朝可不敢放手,直在她耳边急急道:“别叫啊,我是景夫人的儿子,给世子送药来的,他醒了没有?如果醒了看见是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小丫鬟往里指了指,今朝挟着她往里走了走。
到了里间,一眼瞥见谢聿靠坐在软垫上,似乎听见脚步声了,也抬眸看着她。
他脸色苍白,长发垂在背后,眼边还有些许碎发,看着又添病色。
看见她这般模样进来的,他怔了怔,随即失笑:“你要来便来,挟持我府上丫鬟干什么?”
顾今朝忙放开这丫鬟,可是长长松了口气。
她大步上前,站了床前。
醉酒之后,她在榻上滚来滚去也滚了一整天多,双髻微松。
耳后掖着碎发,虽是粉黛未施,但是就是这么一张脸,看着也是少年英姿,精致容颜雌雄难辨。
这屋里太暖了些,走了一路更热。
顾今朝伸手解开斗篷,随手挂了一边,她看着谢聿,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想了下,才开口:“昨日是你送我回去的?”
谢聿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给一边还惊慌失措的小丫鬟撵了出去,轻轻嗯了一声。
声音轻得不可思议,今朝就那么看着他:“其实吧,其实我昨天说的是玩笑话,心情不好想喝酒,但是这个吧……”
不等她说完,他已是打断了她:“并非玩笑,你这是输不起?”
她当然不是输不起,她觉得这是她的失误,是以无言以对。
谢聿神色淡淡地:“其实你昨天喝醉了之后,还干了一件事。”
顾今朝:“什么事?”
谢聿眸光微动,伸手挽起了袖子。
随着他的动作,能看见那小臂上还写着蝇头小字。
他一臂拦在胸前,让她看清上面的字迹,伸手点了点:“自己看。”
顾今朝更贴近了些,仔细看了眼,竟是她的字迹。
两行字:天成佳偶,同甘共苦。青山眉好,永结一心。
下面还落了今朝二字。
她眨着眼,好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肯定是她写的,确实是她的字迹,但是这得喝多醉,才能在人家世子胳膊上写字 ,还写什么天成佳偶,永结一心,就是她自己看着,都觉得臊得慌。
抚额,头好像又疼了。
谢聿始终未动,可是让她看得清清楚楚,眼见着她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垂下了眼帘,也放下了袖子。
顾今朝干笑两声,很是尴尬:“哈,哈,这个……这个一洗就能洗得掉的吧!”
他蓦然抬眸,嗯了声。
再无言语,四目相对,她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连忙别开了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