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浅浅笑意,可穆庭宇拿着酒盏一仰而尽,脸色更是不好了:“我不是来蹭饭的,有事跟你说才来的,你姑姑现在在中郎府,为了告诉你特意来的。”
一听姑姑在中郎府,顾今朝手中酒盏忙是放了下来,一下站了起来:“她去中郎府干什么?什么时候去的?”
对面还坐着谢聿呢,少年不想他知道太多,这就拉住今朝,给人又扯坐下来:“放心吧,没事,景夫人也在,她们一起去的。外面路滑,天黑之前应该能回来。”
阿娘也在一起,当然放心。
顾今朝并未放在心上,提起酒壶给这两人倒酒。
一盏下去,穆庭宇空盏示人,今朝随即跟上,看向谢聿。
此酒香甜,多半是果儿酒,谢聿不以为意,也是饮下,趁着倒酒的空,又想起不少往事,唏嘘不已:“据我所知,小时候,你来世子府时,还不认识他。天天来寻我,让我去你家里当哥哥,可惜后来等了你又不来,等我第一次出门寻你时,就看见你跟着人家身后二哥二哥的玩得不亦乐乎。”
对于这段记忆,可能是年纪太小,完全不记得了。
顾今朝赫然失笑:“看来,世子对我颇有怨言,那既然都出府寻我了,就和我们一起玩好了,说不准那时候要也像我们上山下河的,这时候病早好了。”
谢聿也勾起了唇:“是么,那现在开始也不迟。”
穆二在旁看着她们,你一句我一句,明明只是再寻常不过的言语,听着都有言外之意。
他适当提壶,也来劝酒。
谢聿一手搭在桌边,淡淡目光瞥过少年的脸,再看向今朝,姿态慵懒。
今朝一心将他灌醉,频频敬酒,三人坐了一桌上,可谓是各有心思。
雪停之后,容华将景岚叫了过去,当年事能记起的蛛丝马迹都与她说了,此时真相就在眼前,却不敢迈出这一步。
在东宫时候,见到那些熟悉在脑海的东西,她就已经心如止水了。
跟景岚一说,更是伤感。
多年来,她从未主动与景岚一起说过当年事,因为伤疤每每掀开,都撕心裂肺,以至于神志不清。
今日忍不住了,将画轴拿了出来。
景岚也是下了狠心要好生治治她的病根,带着她这就出了家门。
走到中郎府时,穆行舟刚好在府,此时无事,忙给人迎进了前堂来。
此番大雪,到处都在除雪当中,外面天寒地冻,景岚和顾容华出来时候穿着不算单薄,进屋一着热还是都狠狠打了冷战。
坐了前堂了,穆行舟还特意让人点了手炉给她们。
景岚这个小姑子,他是知道的。
从来都被娇养的,以前也见过几次,客客气气地,跟着景岚唤他一声大哥。
容华今日也十分乖巧,坐了一边。
景岚与他一同坐了桌边,将腋下夹着的一副画轴推了他的面前来:“大哥看看,这画上之人,可有见过?是不是认识的人?”
穆行舟打开画轴,将画像拿起来细细地看。
画上人一身蓝衫,手执长扇,长身而立。
乍看一眼,还以为是太子李煜,可他眉眼间画得那般传神,一双桃花美目含情脉脉,仔细一眼,穆行舟也是怔住了,他皱眉之余,再定定地看:“这是哪里来的画像?”
容华低着头,在旁不语。
景岚知道她听着呢,将手炉让了桌上,双手狠狠搅在了一起:“是与我有过几面之缘的人,早些年遇见了,尚还欠我些东西未还,今日去了东宫,竟也在那看见他的半身人像,所以想找个托底的人问问,此事还需保密不能外传。”
夫人过世之后,景岚帮衬不少,穆行舟感念在心,自然点头。
看了此画,他顿时皱眉,重新卷上了画轴推送回来:“东宫竟还有先太子画像,真是不可思议,这副画回去也烧毁了吧,此人也不必再寻了,他如今不能再回来了,也是个不能议论的主。”
这般直白地告诉她们说,这就是先太子。
虽然心理已有准备,但还是不敢置信。景岚拿回画轴,听他这么一说,脑中也是嗡嗡作响:“大哥什么意思,你是说,此人乃是先太子?”
屋里也没有别人,穆行舟轻轻点头:“是,看这模样是先太子李琰,他与当今圣上乃是一奶同胞亲兄弟,样貌上有些相像。”
容华指甲都要掐到肉里去了,景岚瞥了她一眼故作镇定:“什么叫不能回来了?先太子现在身在何处呢?怎么从未听说过。”
男人一声叹息,也是知无不言:“此话一听一过就算了,先太子如今在大理寺出家,已有十几年了,只有鲜少几人知道,当年我曾随军护送,是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