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岚上前,拉住了她手,顾容华躲了她身后。
她安抚了片刻,才肯离开。
景岚亲自送了她到一边坐下,才又返身走回。
她站了一边,徐老太医将方子递给了她:“我看了你以前的方子,能看出来很是用心在调养,这么多年的时间,老夫看容华夫人言辞清晰,心智已无碍了,身子好了,病的还是心。那心病还需心药医,如果一直不心结打开,她心智上会不断暗示自己,反复无常。”
景岚看了几眼药方,只是调解了下平时用药,没有太大帮助,有些失望:“我知道这些,但是从前那些事她不愿想的,不想也罢,掀开伤口只能令人更痛苦。”
老太医瞥着她眉眼,闻言怔住。
怔了一怔,片刻又是叹息:“景夫人不光长得有些像我小孙女,言语也像,那孩子打小就爱和泥巴,多大事在她那都不算事,不分是非对错,总爱稀里糊涂地过,一天到晚笑嘻嘻,可惜到头来也没落下个好命。”
之前相见,老太医见了她吓了一跳,说她长得很像他的小孙女。
老人家还惦记着自己已故的孙女,看着面相有相似的更是唏嘘。
景岚向来尊重老人家,尤其这个年代真正的长寿人不多,能活到七八十岁身子还这么硬朗更是难得,一起探讨了下容华病情,再三谢过太医以及太子,才是作别。
顾容华一直低着头,也不多话。
赶得巧了,谢聿亲自来接,刚好一起走。
他今日走了一遭中郎府,可惜穆庭宇去了营地并未在府上,自然也没能因着他,钓出大鱼来。既然太子有心拉拢穆家军,他也做了顺水人情,穆庭风自离开京中之后,只一次战报,与谢聿同样,传回来的简讯上所述并非是匪事。
之后再无音信,谢聿回京时,也着人去西边打探了一番,不日便有消息。
穆行舟自然心怀感激,谢了又谢。
谢聿出了中郎府,即刻命人又去东宫。
接了景岚和顾容华,亲自送回府院,堂堂正正跟着走了进去。
知道顾今朝搬出了秦府,新宅院还未来过,不想距离中郎府这么近,心中不快,也深压了下去。雪还未停,院中小厮都出来扫雪了,一派和像。
翠环和来宝一直扶着容华,景岚在前面走路,引着谢聿往前堂去了。
院子里几个小厮丫鬟纷纷见礼,景岚脚步匆匆,也没问起今朝,谢聿回眸远望,身边的何老五轻咳一声,故意停下了脚步来。
随着景岚走进前堂,小丫鬟过来倒茶,谢聿回身坐了桌边,不消片刻五叔就追了过来,站了他的身后。
趁着景岚去拿药膳比对单子时候,何老五才是倾身与他低语:“问了,还未回来。”
谢聿不由皱眉,从当街遇见,到现在已经能有小半日了,他从世子府到中郎府再到东宫走了两个来回,顾今朝却还未回来。
眼看着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景岚再回来时候也是和一边的丫鬟嘀咕着:“顾今朝怎么还没有回来?一会儿她要再不回来,让人去中郎府看看,是不是又和穆小二干什么去了?”
谢聿闻言更是皱眉,别开脸去。
景岚走了桌边来:“我有点不明白,你父亲要是知道有人想害你,定不能饶了他,为何还要瞒着他,还有,今日太子介绍了一位老太医,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你与太子如此要好,托付给他了,为何不问那老太医?”
谢聿抬眼,淡淡地:“徐老太医是徐贵妃的祖父,如何能信得。”
景岚对后宫之事没有兴趣,不甚在意。
她拿了整理好的卷册,这就摊开在了桌上,推了他的面前:“这是你离开之后,我比对整理的,药膳和每日饮食以及补药。如果不是对药膳和补药都特别熟悉,一般的大夫恐怕发现不了有什么问题,但是说起来很不巧,我曾研究过很长一短时间药膳,按着你这过去一年内的药膳来看,没有那么多的巧合,药性相冲,分明就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谢聿翻开两页,不由皱眉:“此人好仔细的心。”
若不仔细,怎能做得天衣无缝,景岚也是冷笑出声:“何止蛇蝎心肠,分明是想要你的命。”
她卷册上详细记载了每一种药膳当中的药性,以及会与补药相冲的部分,因为他能提供的药渣不多,所以证据是有,但是不确切多少。
都在谢聿意料之中的事,他垂下眼帘,说不上是恼怒还是什么。
正是这时,院子里忽然响起了一声尖叫,带着兴奋的笑声,直传了屋里来。
景岚也听见了,顿时抚额:“这孩子,回来就混闹。”
一听就是顾今朝回来了,谢聿又翻开了两页,可人始终没有到前堂来,反倒是院子当中不断传来玩闹嬉笑声,一会声高一会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