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猴子么？遇到危险上蹿下跳毫无作为，如何护我周全？”她拭去残落在剑上的血迹。

“问题是野狼未曾主动攻击你，是你看它不顺眼，哦，它是一只漂亮的母狼。”

之夜的神态总是异常平静，仿佛早已习惯凡人的残忍。

“你痛恨凡人，对吗？”

之夜默不作声，捧起泥土掩埋野狼尸首。

倏地，伴随银光一闪，宝剑倒插于他的身旁，婉绮则抽出斜挎于背的双刀，“让我见识一下你真正的实力！”

“动物为了生存必须使自己变得更强壮，人类明明可以靠耕种过活却仍喜欢争强斗狠，为何？”当人类试图了解一只灵妖的品性时，其实灵妖也想知道人的想法。

“习武是为了保护弱者，守卫领土不受觊觎！”

之夜恬淡一笑，“哦，那么灵妖欺辱谁或侵犯谁了吗？”

“哼！你们吃人！”

“亲眼所见？”

婉绮欲辩无言，是的，关于灵妖杀人的危言皆为道听途说。

正恍惚，一道极速庞物蹿出草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冲来！

待她看清何物已然躲闪不及，因为那是一只极其凶悍的山猪。山猪皮厚如铁，两颗如弯刀般锋利的长牙镶嵌于口，一旦被长牙刺穿身躯，必定肠穿肚烂！

就在这危急之际，之夜竟跃身挡在她的身前，不待多言，山猪的长牙已狠狠撞向他的胸膛。婉绮闭眼尖叫，顿感到脚下传来轰隆一声震荡以及山猪的哀嚎。

她眯眼望去，不仅看到完好无损的之夜，还有被撅断长牙的山猪？！

之夜从腰间抽出一根绳子，三下五除二将山猪五花大绑。

“终于抓到它了。”他回眸朝婉绮粲然一笑，“这只山猪总是捣毁动物的窝并且吃掉幼崽。今日多亏了你。”

“我？山猪你是制服的与我何干？”

“细皮嫩肉引起山猪的食欲。”

“……”婉绮这才弄懂，她是诱饵啊！

望向托起山猪后蹄儿远去的之夜，她再次震惊，这头大山猪绝对超过八百斤，他却想拎兔子般不费吹灰之力。

几只小鸟围在他身旁歌唱飞舞，松鼠成群奔下树杆奉上松子，好似正在用它们的方式感谢这位“为民除害”的大英雄。

即便不是，他确实救下她一命。

捍卫领土，行侠仗义？婉绮越发迷茫了。

【3】妖的使命

天做幕地当床，如此美丽的夜晚，她却要随时警惕一只妖的偷袭。

因为他是一只妖，一只被父亲喻为恶魔的妖孽，且不说妖的性情，即便对方是人，也不代表不会加害于他人。

婉绮忽然悟道一丝悲凉，人的天敌，许多时候正是同类。

“喂！男女授受不亲，你不可以搂着我睡。”她不知这是第几次提醒之夜，之夜却“屡教不改”。其实之夜并无“非分之想”，只是在灵妖的国度里，它们总是搂在一起入睡，喜欢这样给予彼此温暖——就像鱼儿离不开水，鸟儿离不开蓝天。灵妖是山神的孩子，他们肩负着保卫山林的职责，拥有发达的四肢、与生俱来的神力以及团结的内心，所以一旦失去一名同伴，三慕山全体灵妖皆会减少五十年的寿命。这便是山神对于未照顾好同伴的灵妖的集体惩戒。“我是男子，你是女子，亲亲抱抱。”之夜挥去忧伤，再次环住婉绮的身体，蹭了蹭她的额头。“……”婉绮涨红了脸，交谈中，她得知之夜已生存千年有余，但是岁月似乎并未带走他的纯真，笑容更像孩子那般天真无邪。

倘若这一切只是为了吃掉她，那只能“赞扬”他的演技出神入化。“我很好奇人心是何滋味？酸甜苦辣？”她再次试探。之夜怔怔，摇头。“你的眼睛真漂亮。”“你喜欢吗？等你离开的时候，我可以送给你。”“开什么玩笑，那你岂不成了瞎子。”她故作听不懂。

之夜黯然一笑，“三慕山共有一百只灵妖，如今只剩下我一只……无所谓了。”婉绮暗自一惊，原来灵妖已经知晓了同伴已被捕杀之事？思及此，婉绮不敢再与之夜过分亲近，她拧开酒壶，询问他是否要喝酒。之夜推开酒壶，道：“灵妖不可饮酒，饮酒会受到山神的惩罚，大梦难醒。”

“那你们为何……”婉绮发现说漏了嘴，欲言又止。之夜给出的答案很简单，越是禁忌的事物，灵妖们就越好奇，在这一点上它们与人类的差别并不大。

还有一点或许最为致命，灵妖的心智太过纯净，相信人之初性本善。

婉绮扳正他的脸颊，“告诉我，你痛恨凡人，恨不得将我们统统杀光。”

他的蓝眸犹如星云流转的银河，笑得毫无杂质，“可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