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花花瞪了他背影一眼,怒气冲冲走上前,一口气吹灭了油灯。
屋中即刻漆黑一片。
虫花花听他未恼怒,躺回枕边窃喜一笑,等何尚睡着,便是毒蛇出洞之时。
西狱山御媚派以炼丹、制毒、祸害苍生“闻名于世”。虫花花在爹娘的“培育”下,自小食遍天下毒物,别人吃上一口必死无疑的动植物,她却咀嚼得津津有味,乃至早已练就一副百毒不侵之身。
她从怀里掏出七八个小瓷瓶,毒蛇有,解药有,万事俱备只欠何尚中毒。
“吱呀”一声,门板透来微弱光亮,虫花花偷偷瞄看,只见何尚一手举油灯,一手托书卷,就这么不急不缓地走了……
虫花花怒然起身,她做人那是相当有原则,今日事今日毕,让他三更中毒就不能拖过五更天!
她一走出房门,发现何尚并未看书,而是倚在树下发呆,神色还带着点忧戚。
“小秃秃,你是哪里人吖?”虫花花决定先搞好关系再下手。
何尚抿唇不语,仰望星空……望老天保佑姐姐何夏安然无恙。
虫花花按捺怒火,假惺惺地关切道:“你有烦心事是么?不如说出来让我高兴……呃不是,我的意思是,帮你出出主意,呵呵……”她擦把冷汗,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去睡吧。”何尚看都不看她一眼,平静地动动唇。
“我还不是很困,陪你坐坐。”
“不必。”何尚微蹙眉,显然不愿与她同坐。
虫花花顺了顺憋闷的胸口,她万分理解小秃秃爹娘的心情,难怪舍得将亲生儿子送进少林寺,闷葫芦一般都不讨人喜欢。
“你今年多大?”虫花花真不知聊点啥。
“十七。”
“哦,我比你大一岁,跟哥说说,你为何愁眉苦脸的?”
何尚落寞地叹息,面朝虫花花莞尔一笑:“你去睡吧。”
语毕,他起身漫步,只想独自清净清净。
“……”虫花花大口吸气舒缓心情,愤恨地揪扯草根,真想一拳打死这小子!
她忍了又忍,跳起身追赶何尚,害人之心不能忘,绝不可半途而废!
“听悟嗔讲,你曾舌战群儒击退一干邻国佛教徒,为少林寺立下汗马功劳,我怎觉得悟嗔言辞浮夸呢?”
“嗯,的确浮夸。”
“咦?悟嗔身为出家人竟然口出诳语?”
“悟嗔师兄谬赞,小事一桩何足挂齿。”
过分谦虚就是骄傲,小秃秃很是傲慢!
“你爹娘为何给你起名为‘尚’,莫非自大你一出生就想让你当和尚?……”
“……”何尚睨了她一眼:“你困了。”
“我不……”虫花花笑眯眯回应,忽然笑容一僵,这小子拐弯抹角损自己说胡话?!
她忍无可忍了,迎面推了何尚一把:“不识抬举的小秃秃,本尊好心陪你聊天,你胆敢对本尊戏耍嘲讽?!”
何尚则纹丝不动,直视着喜怒无常的室友。
虫花花不依不饶,抓住何尚手腕向卧房拽:“我比你大一岁,你得听我指挥,回去睡觉!”
这一幕,令何尚想起何夏,就因为何夏比他早出生一刻钟,便总是以姐姐的身份耀武扬威。于是,他不自知地笑了笑。
虫花花未料到小秃秃吃硬不吃软,那还不容易?蛮横不讲理才是她的本性唉!
……
当寺内万籁俱寂之时,当均匀的呼吸声萦绕在屋中之时,虫花花死撑眼皮,哈气连天,悄然打开泥瓮盖子……放出两条剧毒的小青蛇。乖孩子快去吧,对面有块白嫩嫩的小鲜肉。
嘶嘶嘶嘶……竹叶青蛇吐着信子,缓缓爬向何尚。
明日一早,嘿嘿,有好戏看喽。
※※
晋阳城客栈
何夏今晚表现得极为柔顺,又帮雷腾云,又替他夹菜,笑容挂在嘴角,怒火堵在胸腔。
雷腾云狐疑地看着她,道:“想通了?”
何夏笃定地点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恶霸认倒霉。”
“……”雷腾云下意识地饮完杯中酒,何夏立刻给他斟满,自行举起一杯茶:“来来来,为了咱们暗无天日的未来,干杯!”
“……”雷腾云直视她闪烁的目光,慢条斯理又喝下一杯。
何夏偷看他的空酒杯,眯眼一笑。话说,她已用客栈厨房里的大黄狗做了测试,晌午往大黄狗嘴里灌了半杯“加料”白酒,大黄狗一翻白眼睡到三更半夜,这会儿“汪汪汪”叫得特欢。何夏估摸着,雷腾云这体格,喝两杯也差不多了。
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何夏还在红烧海参里加了迷药。
她夹起一块海参放入雷腾云碟中:“多吃点,海参等同人参,滋阴壮阳,大补大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