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侍卫恰巧上任不久,还未遇到过紧急状况,何况凤凰城与其他城市不同,关卡重重戒备森严,倘若真有人夜闯知府衙门,那绝对是有规模有计划的大反动。定不会只伸出一条腿吓唬花花草草,忒失水准了。
何夏见“怪腿”抽搐抽搐几下,她抖抖肩膀狞笑,也揪来一根青草跟着挠。于是乎,只见五、六个侍卫及一名女子,半夜三更围着一只悬挂廊顶的裸脚百般蹂躏。
雷腾云则趴在砖瓦上方,咬着手背忍耐,这群灭绝人性的蠢材!
“姑娘,你先看着怪腿,我们去叫几个轻功好的士兵来帮忙。”
话音未落,一行新兵手拉手一同散开。话说谁也不愿单独留在这鬼地方。
“啊,别,别走……”何夏凝望空荡荡地回廊,一阵阴风吹过,吹得回廊间的纸灯笼缓缓飘动,甚至闪出忽明忽暗的红光。
何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莫非真有鬼?……她刚欲撒丫子逃跑,轰隆一声巨响,砖瓦碎末四溢飞起,何夏吓得屁滚尿流,抱头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雷腾云跳入回廊,不但光着一只脚丫,就连裤管也被几人挽到膝盖以上,那造型,还真不是一般的寒碜。他就不懂了,本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居然轻信鬼话连篇。
而他对何夏的所作所为已然到达不抽不快的地步,但又犟着一股牛劲不愿先开口,在两人沉默不语时,几声阴霾的怪笑悠悠蔓延……
“哈哈哈……纳命来……纳命来……哈哈哈……”
何夏当即魂飞魄散,急速爬转方向,一下子将脑瓜埋在雷腾云膝盖窝里。
雷腾云拧着眉,不留情面地将她甩到一边,何夏哪还顾得了颜面,哆哆嗦嗦再次爬回:“好好好汉,路路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下吧……”
诡异的笑声逐渐靠近他们这边,何夏弹起身惨叫一声,不管不顾地往雷腾云怀里钻,雷腾云则双臂大展,就是不肯搂住她。
“走开!”
“我我我一会就走,先跟这避避风……”何夏已搂住雷腾云脖颈,双脚悬空,生怕厉鬼从地里冒出来抓她脚腕。
雷腾云嗤之以鼻,方才一副很有骨气的模样,此刻又变成吓破胆的怂包,他凭何为她心软,凭何保护这个不知所谓的蠢丫头?
何夏死皮赖脸挂在恶霸怀里,又感到如此安心,她承认,根本不想离开雷腾云,却要死撑面子活受罪,哦对,她哪有面子,面子是啥?
“你能原谅我么?我方才说的都是气话,一下子接受不了破相的凄惨事儿,所以拿你撒气。其实说完以后吧,我也特后悔,可你一开口就那么绝情,伤透我的冰片心……”
“我还绝情?!再说你凭哪一点给我脸色看?!”
“我娘对我爹就这样,我娘说,夫君就是用来撒娇乱发脾气的,打是亲骂是爱、爱到极致拿脚踹,我娘常踹我爹……”
“……”雷腾云干咳一声,沉默了。
“哈哈哈……纳命来……纳命……”
“再笑把你脑袋拧下来!”雷腾云恐吓看不见的“孤魂野鬼”。
别说此话一出,“女鬼”真就不喊不笑了,发出疑似“唔唔唔”捂嘴的闷哼,紧接着,传来一行女子的嘈杂声。
“夫人的癫狂症又犯了,快送夫人回房——”
“谁帮夫人松绑的?让老爷知晓此事又该恼了。”
“……”何夏擦了把冷汗,原来是个疯婆子。
疯癫自有缘故,看来此地果然不干净,雷腾云想归想,不忘斜眼瞪她,何夏尴尬地出溜回地面,搓了搓衣角,不知所措。
雷腾云欲言又止,旋身前行,何夏急忙捡起靴子,小碎步跟上:“鞋,鞋先穿上,扎到脚底板怪疼的……”
雷腾云驻足一怔,一转身坐在回廊长椅上,何夏明白他的意图,蹲下帮他穿靴之余,依旧对某件事煞是好奇:“你脚上没痒痒肉么?……”
雷腾云再次怒火冲眸,一弯身将何夏扛于肩头,扯下她脚上的花布鞋,挠啊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哈哈哈错了,哈哈哈……”
雷腾云置若罔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何夏笑得眼泪横流,而不远处的宅院里又开始骚动。
“天呐!夫人又跑出来了?!”
“没有吖,绑得好好的。”
何夏见雷腾云不肯停手,她反正也停不下笑声,那还不如……“哈哈哈,纳命来……哈哈哈,我是索命女鬼,哈哈哈……”
别院沉寂一瞬,忽然乱作一团,丫鬟们的惊呼声延绵不断。
原本静谧的宅院,顷刻间如煮饺子般沸腾开来。
“……”雷腾云打她屁股一下,这也能玩?
何夏滑坐到他腿上,可怜巴巴地瞅着他,雷腾云怒气未消,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