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一直以为我对真相有所隐瞒?”
雾舞坦然地点点头:“时间对不上,我不得不怀疑你的动机。”
白染一指抵在唇边,有些事追究起来他也是疑团芸芸,譬如,在他之前是谁助雾舞双修成仙?又是谁教会他抹去众神的遁忆术?还有雾舞竟脱口而出“笑脸葵”……那个他胡乱起着好玩却未曾告知任何人的花名。
不约而同地,白染与雾舞悠悠抬起眸,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由雾舞道出那一个可怕到令他们都会毛骨悚然的事实——
“此刻我相信你并未说谎,由此证明你的记忆……也被抹去了。”雾舞不禁打个冷颤。
白染唇齿微张,缓慢地移动眼球,是谁,想隐瞒何事?莫非是如来佛祖?!
倏地,他站起身推门而出,雾舞则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你先冷静,有些事若真有心隐瞒你你质问谁去都不会坦白。”
一语道破天机,更如同当头一棒的撞击,他终于可以完完全全地理解雾舞的心情,那种被某种力量操控的感觉令他陷入迷惘与恐惧,令他无法判断对与错。
“这……”
就在此时,雾舞的眉心浮出一朵彼岸花,彼岸花悄然绽放,逐渐显露出包裹在花瓣之间的荼蘼花,双色双生,波光潋滟。同时,戴在耳垂上的瑰姿金琼泛起一轮交相辉映的光芒——
猝然之间,白染眉心的太阳尊印骤然亮起,脑海中好似闪过什么,接踵而来的,却又是昏天黑地的眩晕。
他单膝弯倒,一掌支地,一手紧紧地捏住太阳穴……画面在他脑中飞云逆流,看不清那些画面在演绎什么,只是感到一股悲伤的气流从心底抽出来,犹如抽筋剥骨般痛楚难忍。
“雾……舞……雾……”
白染艰难地伸出一指,指向她眉心刚刚开启的双生花印记,在昏厥之前,重复着她的名字。
雾舞惊呼一声及时抱住他倒下来的身体,唤出飞云将白染托起,送回禅房,打来盆谁帮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他出了许多汗,就像害了一场大病。
她坐在床边照料他,不知过了多久,见还没有起色,她将一股阳气逼上喉咙,俯身送至他的口中,不知晓此方法是否奏效,反正她气虚体弱之时白染就是这样照顾他的,想到这些,她又感到愧疚,正因为认定白染亏欠她,便把他对自己的照料与容忍看做理所当然。
“唔?……”
舌尖的勾扯令雾舞瞪大眼,白染依旧双眸紧闭,却一把攥住她的手肘,将她拽上床榻,一个转身把她压在身下。逐渐地,他略支起身,睁开迷蒙的双眼,夹杂晕晕金光的黑眸像幽谷一样深邃,仿佛看清了她,又仿佛空无一物。
雾舞敛气屏息默默注视,映入眼中的这幅容颜堪称完美,有时她也搞不清是容貌吸引了她还是他那沉稳内敛的个性让她忍不住想去探究。
突如其来的,白染莞尔一笑,抓起她的手指放在自己光亮的头顶上:“我没事了。”
雾舞虽然感到他的情绪转变得有些诡异,但不忘附和浅笑,抬起两手抚摸他圆滑的头部:“方才吓到我了,你这是老毛病还是怎的?”
白染却不语,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又随意地用小指捋开贴在她唇角的发丝。雾舞则斜眼回望,怎么一下子变温柔了眼神变暧昧了?不会是得知真相受刺激过度了吧?!
“你究竟怎么了?心里不痛快就讲出来,总憋着对身体不好。”那种隐忍的情绪向雾舞迎头压下,她怎么感觉白染快崩溃了呢?
白染缓慢地摇着头,俯下头,将脸颊埋在她的肩窝里,一缕叹息吹动她的发丝:“……我想,我只是看到一些我试图努力忘记的画面。”
“很痛苦吗?”
“不。”他的双臂从她身下穿过,紧紧地拥住。
雾舞越发感到不对劲,此刻的白染简直需要让她重新认识一下,他就像疲惫不堪的普通人,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恨不得想把自己藏起来。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白染仍旧缓缓摇头,徐徐青烟从香炉中弥漫开来,他合起沉重的眼皮……刚才是做梦吧,梦见雾舞站在玄天之巅,面朝飘渺的云层,四周回荡着恢弘的钟鸣声,她仰天呐喊:不准去,不要离开玄天仙境啊!听到没有你这笨蛋!——
嘶声裂肺的哭声震得他五脏俱裂,虽然她并未提及对方名讳,他却疼得无法言语。
急促的敲门声拉回他们的神智,来者是红缎,红缎急道:“天界信使来报,冥界一处叫做泥流恶灵山的地方释放出大量的妖气波,地府底层鬼兵死伤无数,玉帝已率大军赶往冥界救援,疑似百余恶灵已突破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