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艰难地滚了滚喉咙,以上那些原本是她必须承担的责任,愿本该是她与龙茗生死与共啊!谁允许他不顾生死一肩承担了?!他究竟想怎样?想让她对他背负一生的愧疚吗?!
脚镣声哗啦啦作响,她猛地翻下床,但因为脚镣过重,一步都迈不开!
见状,小扇子与龙寸心赶忙阻拦。
猝不及防间,龙走月伸出五指掐住小扇子的脖子,恫吓道:“朕不能让陌奕宗孤军奋战,他不止是弄盏的爹,更是千千万陌氏子民心中的神!他应该回到属于他的皇宫,治理他的王朝,而不是替朕奋战在最艰苦的第一线!立即给朕卸下这东西!否则朕现在就宰了你!——”
龙走月真的没有手软,指尖深深地陷入小扇子的脖颈。
“月月!快松手月月,钥匙在妹夫手里,小扇子打不开啊!”
“那就去找斧子!去找任何可以砸断铁链的东西!”龙走月看向姐姐,“姐!咱们不能这么自私!不能因为陌奕宗也是皇帝!咱们就心安理得躲在后方!”
“他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你为何不愿领情?!”
“我承受不起!他冒着全军覆没的风险出船帮龙茗救人,我已是感激不尽!不管他如何看待这件事,我都不能允许自己欣然接受!哪怕他执意不肯离岛,让我与他并肩作战也好!像现在这样看不到、摸不着,我要疯了姐!”
泪水浸湿她的怒目,她焦急,恐慌,心乱如麻!担心他宝贵的生命,在转瞬间被灾难吞噬。
这时,肥娥蓬头垢面、连滚带爬冲进营帐,取出护在怀里的圣旨和一封信,道:“龙帝,奴婢刚下船,圣上命奴婢一下船就把文书交给您!”
龙走月蹭了下眼角,立刻取出信函
——安康,勿念。
当她看到这几个字,情绪终于稍稍平复下来。
接下来的内容,便是陌奕宗交代她办的事,当她看完,气得大骂他狡猾!
信函的大致内容是:龙茗灾民越聚越多,倘若此刻不进行迁移,那么后面的人势必要饿肚子,所以陌奕宗叫龙走月带领子民,向距离此地最近的陌氏城池进发。至于圣旨的内容为——命当地官员向灾民开仓放粮。而救济灾民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是龙走月本人将圣旨交到官员手中,否则灾民将遭到陌氏官兵无情的驱赶。
“小娥,你实话告诉朕……陌奕宗有没有受伤?”
肥娥疲惫地摇摇头,道:“没,圣上只是看上去很累,奴婢原本打算留在岛上继续伺候圣上,圣上却说您今日会醒来,所以派奴婢回来给您送信儿。”
“岛上什么都没了,他一日三餐吃什么?”
“吃鱼,海浪把好多鱼虾卷上岸,能点着火就煮着吃,点不着火就生吃。”肥娥忽然想起什么,粲齿一笑,又道,“对啦,圣上还叫奴婢跟您说,圣上觉得海胆的味道不错。”
龙走月可笑不出来,陌奕宗是一个打仗都要带上几十名太监服侍的皇帝,可是为了她的龙茗国,搞得自己饥寒交迫、风餐露宿,她这心里不难受才怪。
然而,她没有时间伤感,因为帐外还有无数百姓眼巴巴地等着她。
“小扇子,出去看看龙茗哪位官员跟船过来了,把他们统统叫过来,朕……与百姓要即刻向陌氏福阳城出发。”
“遵旨!”小扇子领旨而去。龙走月捋了捋凌乱的发髻,指尖触到一根发钗,顺势拔下来一看,竟是陌奕宗送她的偃月刀形状的发钗。
一滴滚烫的眼泪,无声地落在发钗上,满满都是回忆。当她得知陌奕宗出兵欲攻打龙茗的时候,她本想将发钗丢进火炉,但是也不知晓那根儿筋不对,最后把发钗插在书房桌案的笔筒里,偶尔扫上一眼,觉得碍眼,却没想过要处理。
或许这就是他们之间微妙的地方,想要放手,想要为了本国利益狠下心做点什么,但最终,仍是舍不得。
那就这样吧,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为了各自心底的柔软。
“姐,帮我梳个头,我要打起精神规划路程与粮草。”
“噢……好!”龙寸心抓起梳篦爬上床,柔声一笑,道,“月月,姐记得你上一次让姐帮你梳头的时候,是十年前。”
龙走月扯了下嘴角,“或许再过不久,还要麻烦姐姐帮妹妹梳个出嫁的发髻。”
“啊?你可是皇帝,这算下嫁吧?!”
“下嫁?妹妹的嫁妆只有几百万的灾民,人家肯收不收还不一定。”
“哈哈,妹夫当然会收啦!否则他为何要帮我们救人?”
龙走月但笑不语,姊妹间的这番对话可以说是胸有成竹,只是不曾想,待到再与陌奕宗见面之时,他真的拒绝迎娶龙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