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沉迷,是陌奕宗始料未及的后续。
龙走月暗自吐口气,他是帝王,她也是。他曾带给她的羞辱,可以淡化,但不可能忘记;可以装作忘记,但终究有过那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有些经历,不能通过弥补进行替换,其实这个道理陌奕宗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何况,当陌氏百万雄师推进龙茗国之时,什么爱、什么恨,都将成为最不值得一提的筹码。
她调整心态,看向自信满满的陌奕宗,不由提醒自己——当他活捉龙茗国皇帝的那一刻,便预示着一场捍卫领土与尊严的战争必将来临!
“好,如你所愿,我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你。但前提是,你不能利用我的身份,唆使或者逼迫我背信弃义。倘若届时你执意为之,我唯有自刎以谢天下。”
听这口气,果然来头不小?……陌奕宗饶有兴趣地应了声。
龙走月在屋中踟蹰,脑子快速地整理一套完整的说辞。这套说辞,必须足以让陌奕宗信以为真,并且,它所带来的前景,也足以让她由被动转为主动。
不过,陌奕宗何其精明?倘若要杜撰身份,就得编得滴水不漏。
“喂,你能快点吗?”陌奕宗两杯茶都喝完了。
龙走月应了声,她在参政期间曾经面临棘手问题无数,但从未像此刻这般紧张。
“我的真实身份是……龙茗国,三品御前侍卫,名叫蝶刺。”
噗!陌奕宗一口茶喷了出来。
“御前侍卫?女帝龙走月的贴身侍卫?!”陌奕宗瞠目结舌,一种万物真奇妙的感慨油然而生。
“是,正因吾帝为女性,所以御前侍卫也会选择女将。”龙走月神色坦然,话说她的御前女侍卫确实叫蝶刺,但已不幸死于钰国的保卫战之中。
“蝶刺,蝶刺?……”陌奕宗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先继续讲,讲你顶替花响将军的始末。”
“这一段其实是龙茗皇族的机密,我本该守口如瓶,但是我若不讲,你依旧会怀疑我的身份,所以我方才才会犹豫不决,经过漫长的挣扎,最终决定告诉你……龙帝陛下的母后,龙茗的皇太后,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钰国的公主。太后原本应该远嫁匈奴,但是途中与太上皇邂逅,二人一见钟情,于是乎,太后随太上皇返回龙茗,共浴爱河二十载,期间不曾重返钰国。正因如此,太后在钰国皇帝眼中,是钰国的叛徒。至于我为何前往钰国,且听我细细说来……”
龙走月故作局外人那般,平静地解说道,“离开钰国二十载,太后不免思乡,希望可以前往钰国游玩两日,但当时,太上皇因为忙于朝政,多次拒绝太后的提议。因为此事,二人拌过嘴也闹过冷战,虽然矛盾总是很快和解,但是爆发的种子已经渐渐埋在心里,就在新一轮的吵架之中,太上皇不小心打碎太后的玉镯。那只玉镯,是太后仅存的一件钰国首饰,于是夫妻二人大吵一架,太后负气离去,连夜坐船向钰国进发。”
说到这儿,龙走月的眸子划过一丝懊悔,倘若她当时可以拦住母后,该有多好。
“太后抵达钰国,并未返回皇宫,而是像寻常百姓一样在集市里购买土特产。然而,太后不幸遇到扒手,扒手扯掉太后的面纱,百姓认出太后是钰国公主,于是在一阵混乱当中,官兵将太后送入皇宫。后面的事儿,不用我多说,你也可以料到,钰国皇帝岂能轻饶太后?并且,从国与国的利益层面上来看,对太后同样没有帮助。钰国与龙茗相隔千山万水,太后不参政又是那种说话不会拐弯的直性子,所以纵使为贵皇后,对钰国也没有利用价值,不过碍于龙茗的海上力量,钰国皇帝并不想与龙茗发生正面冲突,于是逼太后……喝下毒酒。”
龙走月强忍悲痛,继续说道:“而后,钰国皇帝命人伪造太后的笔迹,给太上皇发来假信函,谎称太后想在钰国住上一阵子。怎料,一阵子又是一阵子,直到五年后,钰国皇帝亲笔书信一封,通知太上皇,太后病逝,按照太后的夙愿,灵柩安置于钰国的地下皇陵。得知此等噩耗,太上皇大病一场,太上皇再三叮嘱龙帝,务必要将他妻子的灵柩运回龙茗。”
她抬起眸,看向陌奕宗,道,“所谓皇陵,就是藏金洞,这便是我此行的使命。不曾想,你当时正怂恿四小国攻打钰国,花响将军又意外身亡,钰国除了花响将军,再没有第二个懂得排兵布阵的女将,于是钰国皇帝要求我顶替花响将军出战,由此稳住军心。待战争结束,我便可以将太后的灵柩运回龙茗。无奈天不遂人愿,我又被你抓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