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屋及乌吧?这心里总感觉不舒服。
这时,王德才悄悄地钻进屋,手中捏着云南白药与白色绑布。
他跪在床边,托起圣上的手,小心翼翼地处理伤口。
昨晚他们的吵架的内容,王德才听得一清二楚,遗留在影壁墙上的血迹仍是清晰可见,但是正因为王德才了解圣上的脾气,所以按耐着焦虑的情绪没有打扰。
陌奕宗听到压抑的啜泣声,侧头望向王德才,发现他已是满脸泪痕。
“喂,哭什么呢?”
王德才摇头不语,他自打十岁入宫之后,便侍候七岁大的陌奕宗。圣上这个人怎么说好呢,冷血起来六亲不认,然而一旦让他动情,他便是义无反顾。就拿那几只黑背猎犬来说,起初把它们带回宫的时候,几只小狗崽一起翻肠子,上吐下泻基本断气。话说这等小事儿有兽医照料便足矣,可是圣上只要腾出一点工夫,便跑去亲自照料它们。皇帝的时间有多紧张不必多说,王德才看他眼圈发黑,忍不住三番五次地劝阻,然而陌奕宗却笑着说:既然它们认定了朕,朕也认定了它们,所以朕要对它们的生命负责。
陌奕宗的责任心,几乎到了偏执的地步,从小到大皆是如此,只要是他认定的,不管对方需不需要,他都认为是自己的责任。他对动物尚且如此,何况是他的骨肉?王德才此刻的情绪会这般失控,也是心疼圣上,因为圣上虽然嘴上骂花响无情冷血,其实更多的则是,怪自己没有照顾好他的女人。
“圣上,您还记得您替奴才挡的那一刀吗?”
位于陌奕宗手肘上的一道疤痕,正是为救王德才而留。当时王德才陪圣上去打猎,不幸路遇伏击,刺客约有二十人左右。王德才丝毫不会武功,于是陌奕宗一手死命地拽着他,一手挥刀突围。无奈双拳难敌四脚,就在刀刃砍向王德才脖颈的时候,陌奕宗用手臂帮他扛下那一刀!
后经查明,暗杀陌奕宗的人马,竟是他的皇兄。
“不记得了。”陌奕宗矢口否认,挡刀子是自愿行为,不需要太当回事儿。
“不管您记不记得,奴才想说的是……那件事,奴才会记在心里一辈子。只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懂得知恩图报。有的人,心是捂不热的,该放弃就放弃。”王德才真的是苦口婆心,不希望圣上再在花响身上浪费精力。
陌奕宗缄默不语,他也曾问过自己,是在赌气吗?是征服欲在作祟吗?为何这般执着于这个女人?可是心中没有标准答案,只是有一个画面时常浮现在脑海之中,那便是在封豕林之中,抓获花响的那一幕。当他掀开戴在她脸上的半块面具时,心里仿佛撞进什么东西,惹得他心口砰砰乱跳。
他将掌心压在心口,心脏仍旧强而有力地跳动着,因花响在怀中而加速。
“呵,搞不清楚,朕上辈子兴许是欠了她什么。”陌奕宗无谓地扯了下嘴角,又聊起正题,问道,“狐影的小毛贼关在何处?”
“关在后院柴房,御林军严密监管着,等您发落。”
陌奕宗思忖一瞬,道:“宰了吧,他已经没有活着的价值了。”
“领旨。”
王德才退出房门不久,龙走月被饿醒。
她掐了掐昏沉的头,睁开酸疼的眼皮,只见陌奕宗的脸孔撞入视线。
她顿时清醒三分,下意识地抓向衣领,待确定衣衫完整,不由暗自吐口气。
陌奕宗不屑一哼,讥讽道:“又不是黄花大闺女,瞎紧张个屁。”
“……”她吃力地直起身,能不紧张吗?您的“播种能力”那么强!
头真晕,她一边按揉太阳穴,一边问道:“手怎么样了,伸过来给我看看。”
这还像句人话,但是陌奕宗还不想搭理她,于是翻身下床,走入院中逗狗。
门外传来此起彼伏的狗叫声,龙走月定了定神,忽然想起关于夸叶乘石的问题。她急忙穿鞋下床,可是这一推开房门,五只猎犬便在陌奕宗的指挥下朝她奔来!惊见几只狗龇出犬齿,喉咙发出“呼噜噜”的攻击讯号,她又机警地关闭房门,走到窗边,推开木窗。
“你能不能先把它们关起来?我有事要问你。”
“你出来问啊,它们只咬坏心肠的恶婆娘。”
“……”她沉了口气,刚欲开口,五只狗移到窗沿下方,抬起前腿扒窗沿。显然,低矮的窗沿难不倒它们,狗头瞬间与龙走月的脸部呈平行状态。
龙走月没好气地阖上木窗,窗外顿时传来陌奕宗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她又生气又真没辙,唯有趴在门板后方,扯开脖子喊道:“别闹了行吗?既然你知晓蓝鼎玉佩在我手中,证明你也夸叶乘石的动向,告诉我他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