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一会,他又猛的停下,直直看着王素方。
这下看得王素方心里直发虚,不明白这大和尚是怎么了。
法雅冷冷一笑。
“死罪,到确实是他的作风。斩草除根,不留后患,确实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可惜,我并不怕这些。这命数我也早已经晓得了的,泄露天机哪里来的安逸下场,也是我该。先前一是太上皇恩德,二也是我狂妄自大,才为了大唐一味表露天机,保社稷平安。”他掸了掸素衣,神情悠闲。
“我本就不是这凡尘之人,如今陛下他不容于我,我自然是从那儿来回那儿去。”他慢悠悠从席上起来,看着王素方,神情高傲。
“只是这临走之时,我还有些话要对陛下说一说。”
“这……大住持你也是知道的,如今你落到这部田地,想见陛下是不可能的了。你如今就算见着了陛下,讨饶求情也是没用了的。”王素方为难道。
“笑话,谁要去求他的情。”法雅鼻子一哼。
“我要和他说的话,他一定会想听。这话他要是不来听,只怕要后悔的是他。”
王素方扁扁嘴。
这和尚死到临头还是这么股臭脾气,要不是海福寺塞了他诸多银钱,求他好生照料着,他才懒的来受这憋气。
没法,给钱的是老大。这和尚好歹是太上皇的红人,如今太上皇虽然不管事了,但难保哪一天想起这事来,追问之下他也有所交代了。
“大住持你的话自然都是天机,可也得看陛下要不要听呀。”他叹口气,继续磨着。
“这天机只对陛下而已,你不用担心,我既然敢叫你传话,自然是有我的手段。你只消传话给他,就说我有些和晋阳县主有关的话要和他说。且看他来不来。”说完,法雅背转身,面着壁不再说话。
王素方听毕心头一惊。
这话可不好传呀,凡事只要一扯到晋阳县主,那可就棘手了。
这女子,陛下嬖爱万分,如今突劂可汗来讨,只得送去了。陛下正恼着呢,这时候传话上去,也不晓得是福是祸?
再者朝堂之上,多位大臣对此女颇多微词,他提这个恐怕不妥。
可如果不提,是关县主,万一抖露出来,陛下大怒,他也吃不消呀。
这事他得琢磨琢磨再办,可回头一想不行,这大和尚出刑的日子可就在这几天了,等他琢磨完了只怕早已经人头落地,难道让陛下和个死人去面谈?
难,为难呀。
哎,脑子里灵光一现,有了,这事只消托得一个人去办,才有转机。
东宫显德殿。
李世民坐在上首,面色不佳的看着正坐下首的魏征。
“难道我又哪里做错了,要爱卿你这么晚来找我理论。”他拉了拉身上的薄棉衣,懒洋洋说道。
魏征微微躬身施礼。
“陛下真是了解微臣,臣心里有一事不得不说。”他不卑不亢朗声道。
“你说吧你说吧,反正你不说就不痛快,你不痛快了也不会让我痛快。”他扁着嘴道。
魏征浅笑,丝毫不以为然。
“这几年,大唐不顺。”他慢悠悠道,抬眼看了看李世民。
听到这句,李世民微眯了眼,面色略略难看。
“元年大旱,二年蝗灾,到了如今三年,又来了水灾。没一年是消停的。”
“我不是已经开了义仓,赈济天下,还免了赋税,自己勒紧裤带过日子了。”李世民扁着嘴辩解。
“这是陛下仁厚爱民,这也是陛下职责所在。”魏征依然那么个慢悠悠不卑不亢的腔调。
李世民知道他还有话,辩解也没用,于是闭了嘴,用手支着头,听他继续说。
“陛下你只当开了义仓,免了赋税,这问题就能迎刃而解。元年的时候颉利来打秋风,每年都要给他许多粮食钱帛。本来隋朝留下来的底子还是够用的,可来了这么个狮子大开口的主,到今年,也吃紧了。如今,义仓早已经发不出粮了。老百姓已经不知道该吃什么了。”魏征面有忧愁之色,幽幽道。
李世民皱了皱眉。
“义仓也空了?要不我再拿出钱来,你们去买粮食。”
“陛下!”魏征声音一高。
“没地方可以买到粮食了,况且靠陛下一人之财,哪里能赈济天下千万子民。”他语重心长道。
“那你想如何?难道要我去抢颉利的粮食去?”李世民也喉咙一响,瞪着魏征。
魏征不惧,消瘦的身体挺的更直,目光炯炯有神,注视着李世民。
“放关,陛下应该放关。让老百姓出关去讨食。”他朗声道。
“开什么玩笑!”李世民猛一拍桌案。
“元年的时候我好不容易凑了钱把这么些人从番帮夷国赎了回来,给他们良田安家。如今你却要我白白放他们出关,再回到那些蛮夷之地去。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