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皇后听罢一言不发,只是抓着锦被的手紧了紧。
“你,可有证据?”半晌,她才低低问了一句。
韦绫摇头。
“没有证据,你让我如何能处置?”长孙皇后重重一拍案,低喝。
韦绫抬头,满脸是泪。
“莫说儿臣没有证据,即便儿臣有证据。儿臣也会把证据毁掉。这样的事情,事关太子安危,儿臣是不会让任何其他人知道的。”她说道。
“那你现在来找我说这些为了什么?”长孙皇后瞪着她。
“因为除了皇后,没有人能阻止那个妖女了。皇后,你若要证据,可以把张晋招来于我对质,可以把太子招来对质。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皇后,这种事情,必须在陛下知道前,阻止。”韦绫焦急说道。
“你不是说陛下已经知道了吗?还让我如何阻止!”长孙皇后重重叹气,皱眉。
“可是陛下不相信。对于张普和皇子们的过分亲近,陛下早已经听够了风言风语,可是陛下都不相信。别的皇子,我不管,可是太子殿下,我不能不管。皇后你不能不管啊!”韦绫伸着脖子,压抑着声嘶力竭。
长孙皇后垂下眼皮,闭上眼深呼吸。
沉默了片刻,她手一抬。
“去,把张晋招到这儿来。”。
多少年了,这个女人阴霾一样笼罩在她的家庭之上多少年了?
从贞观元年起,到如今贞观九年,整整九年了。
这个女人,从来没有一刻让她安心过。
看着张晋走进来,长孙皇后就觉得心里被什么刺了一下,异样的难受。
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她就是这么一副少年模样。十五年过去了,她却还是这幅模样。
长发随意的在脑后梳成一条长长的辫子,素色的男装,一副浊世翩翩美少年的模样。
蛊惑人心。
男人,都是喜欢美色的。
见到她,张晋眼皮微微一垂,躬身施礼。
十多年了,哪怕是发生了玄武门那样的事,这人对她总还是有着一份最后的礼遇。
也正事因为这一份最后的礼遇,这么多年来她都采取回避的态度,不和她正面冲突。
她和她,彼此都有一份惺惺相惜的感觉。
当年的她和她,都站在彼此寄托希望的男人身后,施展才能,分庭抗击。
后来的成王败寇,也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论心机,论本事,论才能,这个女人,并不输于她。
但从本质上她和她是不同的。
她与她都是可以成大器之才。
但她是礼器,而张晋却是利器。
这女人太锋利了,无论是才能还是姿色,都走极端。
对于二郎,她要怎么伤害,她已经不想管了。
只要有她在,二郎的底线不会破。
张晋也不会越过最后的底线,基于对她对自己的尊重。
可是承乾不一样。
承乾太年轻,心智还远不够成熟,而且他身边没有足够承担起来的女人。她不应该,她不应该去动她的承乾。
承乾是她的底线,这一次,张晋触到她底线了。
她不能再回避。
手一伸,指了指边上的软垫。
张晋沉默,跪坐下。
“你们都退下。”长孙皇后挥了挥手。
宫人和内侍纷纷退了出去。
张晋抬起头,看向她。
她也看向张晋。
从彼此双眸里估摸着对方的心思和想法。
“皇后找我何事?”张晋先打破沉默,冷冷问道。
长孙吸了口气。
“我不和你虚套,开门见山直接说。有人向我告发你和承乾有染。”她盯着张晋,沉沉说道。
张晋眉一挑,嘴角微微一撩,鼻子里冷冷一哼。
“是东宫良娣韦绫说的吧。”
“你不用管是谁说的,你只要回答我,可有此事?”
“皇后你觉得呢?”
“我在问你!”
张晋冷冷哼了几声,神态不以为然。
“这后宫里关于我的风言风语,何止这一种。我和太子有染,这历史都可以追溯到武德年间的隐太子。若是每个太子都要和我扯风流案,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了。”
“我不管你七七八八的风流事,我只管承乾。”长孙皇后低喝。
张晋不语,看着她。
“承乾是我的命根,是太子,是未来的陛下。我不能让他出一点茬子。”长孙皇后瞪着她,伸手一指。
“张晋,我知道你,我了解你。承乾逃不出你的手心。”她说。
“你告诉我,你对他做了什么?你在算计什么?”她喝。
张晋下巴一仰,神色冰冷。
“我没有!”她斩钉截铁的说道。
长孙一怔。
“没有?”
“没有!”
“你起誓!”长孙皇后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