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父皇罚了自己一夜,但到底还惦记着自己,总也不会忘了芳庭。芳庭一向是父皇最中意的儿子,父皇不会太为难他的。
虽然这么想,但心里仍是有些担忧。第二个饼就没有第一个那么可口起来。
匆匆吃完了,又喝了半碗面汤。他放下碗,看向那些伺候着他的内侍。
“父皇什么时候见我?”他问。
“陛下嘱咐了,瑞王您用完了早膳就可以直接去明德殿。”内侍柔柔回答。
“那好,我们这就去吧。”他一边说一边起身。
内侍上前扶他。
于是让人搀扶着,他一瘸一瘸的出了宗庙。
到了廊下,早已经守候在外面的步辇立刻抬了上来,内侍为他披上挡风的大氅,又扶他坐上步辇。
放下帘子,两个内侍抬起步辇朝明德殿的方向走去了。
明德殿里,阮贞手边摆了一摞的奏折,随手拿起一个,翻了翻,哼哼冷笑一声,扔到一边。
“这些人啊,不知足。”他随手又拿起一本,翻开来,看了几行字摇着头说道。
杜扶危跪坐在垫子上,低着头不言语。
“他们还想我怎么着?我管教自己儿子还要劳动他们来说话?我可曾管过他们的私事?手伸得太长了,管得太宽了。该杀!”将手里的奏折狠狠扔在地上,他蹭得从圈椅里起身,大步走下来。
“这是逼着我拿办他们。”他猛一甩袖子,喝道。
“陛下。”杜扶危低头唤了一声。
阮贞回头看向他。
“说起来,你我到也算是一家人了,你的妹妹嫁给了我的儿子。”他缓缓说道。
“陛下,家事是家事,国事是国事。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微臣也是管不到多少了的。”杜扶危低着头淡淡说道。
阮贞撩起嘴角哼笑一声。
“是啊,国事我由着你们这些臣子管束我,可这家事,轮不到你们管我。原本这些事,我是想按家事处理,给彼此都留几分面子。总不想赶尽杀绝了,到底也算是一家人。只是这伙人实在可恶,我退让他们到以为我怕了似的,步步逼近。是到如今,我处理家事,他们又跳出来摆弄是非。既然如此,也怨不得我拿办他们了。这伙人,结党营私,盘根错节,把持朝政,为非作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是时候连根拔起,给这一团浑水的朝堂一个清净。”
“陛下既然想好了,那就办吧。”杜扶危淡淡说了一句,抬头看了他一眼。
阮贞笑了笑,转身走到他面前。
“我是想好了,那么你呢?”
“我自然是一贯以陛下为马首是瞻,臣是陛下的臣,陛下想要臣怎么着,臣就怎么着。”杜扶危淡淡一笑,躬身说道。
阮贞哈哈大笑,伸手指了指他。
“阿谀奉承,你不过是揣摩着我的心思而已。”
杜扶危不以为然,微微直起身,看着他。
“这平定四海,指点社稷的良臣谋士,陛下手里一抓一把。新科状元傅易青也是陛下新弄到手的好良臣,有这些人在,和需要微臣操心那些国家大事。微臣只愿安心做陛下的忠臣就是了。”
阮贞笑了笑,背着手走到上座,缓缓坐下。
“你,是我的左膀右臂呐。少了你,我很多事都做不成。”他缓缓说道。
杜扶危急忙敛了脸上的笑,正身伏跪在地。
“微臣惶恐了。”
阮贞抬了抬手。
“起来起来。”
他这才直起身,看向阮贞。
阮贞微微凑身上前,正色注视着他。
“对付王氏一党,就在此举。”说完,他伸手指了指自己桌案上这厚厚一摞折子。
“看见没有,阻力颇大呢。我可都交付于你了,这整整一摞,你都给我拿办了。”他伸手狠狠一压那一摞折子,拧眉低声说道。
“请陛下放心,微臣定当不符所托。”杜扶危躬身低头,保证道。
从折子上把手收回,阮贞懒懒依靠到圈椅里,手指抚着扶手。
“那个傅易青,是个人才,办事极有魄力,是把好利器。这个人你多用用。”
杜扶危直起身撩了撩眼皮。
“会不会锋芒太露?”他低低说了一句。
阮贞嘴角扯了扯,手指点了点他。
“所以才要用在这当口,快刀才好斩乱麻。”
“这是这刀太锋利,微臣怕割了乱麻也伤到要紧的人呐。”杜扶危低语,眼神忧心忡忡的看向他。
阮贞皱眉,这是话里有话。
杜扶危的意思他不是不明白,他是担心宗正府里的晋王阮芳庭。
芳庭这孩子,确实伤不得。若是要找个将来能托付江山社稷的,眼下看去还真非这孩子莫属。傅易青是把好刀,但若是误伤了芳庭确实不妥。对芳庭,他还不想动,先只是震慑一下。这孩子不傻,震慑一下应该能收敛些。心急喝不了热粥,这孩子别的都好,就是心太急,气太盛,该挫挫他的锐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