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嚼着,突然从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吓得皇后端着碗的手猛抖了抖,差点打翻。
“怎么了?”阮贞撩起眼皮,看向她。
“陛下。。。。。。这是。。。。。。”皇后满目惊恐,伸手指了指外面。
哀嚎声不断传来,那是濒死之人的嚎叫,凄惨而痛苦。
这样满是戾气的嚎叫怎么会出现在祥瑞宁和的明德殿了?
阮贞不以为然的哼笑一声。
“不过几个不安分的下子而已。皇后不必惊慌,来,咱们继续吃饭。”放下手里的酒杯,他手招了招。
内侍立刻打开捂在暖桶里的饭盒,盛了一碗饭双手捧到他面前。
阮贞依然不动声色,慢悠悠吃起饭来。
皇后看着他,心里一阵冷。
这个男人,早已经不是当年燕王府里那个文采出众,意气风发的少年。那些花前月下,舞文弄墨,论诗谈经,郎情妾意的日子一去不复还。
如今在她面前的是个天子。
他是陛下,是她的君王,不是丈夫。
自古君王无情,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来,给皇后也摆饭。”阮贞说了一句。
内侍立刻把一碗白饭捧到皇后面前。
如坐针毡,忐忑不安,她手捧着饭碗扒了一口,机械的嚼着。
外面传来的哀嚎声依然不断,但渐渐的低了下去,最后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嘴里含着那口饭,皇后怎么也咽不下去。
这种时候他仗毙奴婢,摆明了是冲着她来的。一片戾煞之气中,她怎么吃得下饭。
李朝善再次像幽灵似的悄无声息的飘了进来。
皇后觉得自己似乎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和死亡,她皱起眉。
“陛下,杖刑完毕了。”李朝善阴柔的回禀。
“还有几个?”阮贞不慌不忙的吃着饭,咽下嘴里的饭菜后淡淡问了一句,头都没回。
李朝善低头思量了片刻,眼梢瞥了一旁皇后一眼。
这一眼没逃过阮贞的眼,他立刻撩起眼皮,目光刺向李朝善。
李朝善顿时头一缩,背上一阵寒意,头发都差点竖了起来。
“回陛下,明德殿当差的五个,凤仪殿当差的六个,还有宏化门当差的两个。一共还剩下一十三个。”急忙敛了心神,低头恭敬回禀。
凤仪殿?六个?皇后头抬起,满脸惊愕。
转头看向对面的阮贞,他依然不紧不慢的吃着饭,从面上看不出半点心思。
他去她的凤仪殿抓人了?抓了六个?哪六个?这些人落在他手里,他要干什么?这些人都招了?招了什么了?
他这是冲她来的,绝对是冲她来的。
身体忍不住轻颤起来,她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冒出。
阮贞吃完了饭,把手里的碗放下。
“都仗毙了,一个不留。”淡淡说了一句。
“是。”李朝善刚要退下。
阮贞突然手指伸了一伸。
“陛下?”李朝善急忙停住脚步。
“从凤仪殿那六个先开始。”阮贞加了一句。
“陛下!”皇后蹭一下起身,撩起裙摆退到边上,噗通一声跪下。
“臣妾有什么错,陛下尽管训斥,莫要这样折磨臣妾。”她哀求道,伏跪叩头。
阮贞手指弹了弹,示意李朝善下去办事。
旁边的宫人端了茶碗上来,他不慌不忙的漱口,拿了手绢擦了擦嘴。
手一挥,两个内侍上前,将饭桌抬了下去。
“我想皇后也没什么心思吃饭了,也罢,我吃完了,皇后直接说事吧。此一番来,所为何?”阮贞摊开双臂,整个人依靠在圈椅里,淡淡问道。
皇后抬起头,看向他。
“陛下。。。。。。你要废臣妾,臣妾毫无怨言。可你不能废晋王啊!”鼓起勇气,皇后大声说道。
阮贞眉一挑,看着她。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废晋王?”他淡淡一句。
皇后愣住,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陛下。。。。。。陛下不会废芳庭?”结结巴巴的问。
阮贞点了点头。
“谢陛下!”皇后急忙再次磕头,言语哽咽。
太好了,有了陛下这句话,她的芳庭就没事了。唉,她也真是急疯了,怎么会以为陛下要废芳庭呢。陛下是个明白人,怎么会不知道芳庭的重要。这孩子是可造之材,迟早是要指点江山的,怎么能废呢。
自己真是急了,疯了。
她这头正高兴,那头哀嚎声又起了。
这哀嚎不比刚才响动大,细细的,似是个宫娥。声音听着还挺熟悉的,皇后跪在地上纳闷了片刻,突然想起来了。
这是凤仪殿里她的贴身侍女,迎春。
“陛下!”她猛抬起头。
阮贞也注视着她。
迎春是她的陪嫁丫头,自己还在闺阁之时就侍奉着了。算起来都是自己半个家人,半个姐妹。陛下如今连她都拿下了,那凤仪殿里岂不是没留下半个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