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在廊下晒太阳时会看自己几眼,乌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
一边看还一边抚摸自己肚子,那模样,好似他如今思考不是用脑子,而是用肚子。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阮芳庭觉得自己处境挺可笑的。
他这是替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然而这女人的肚子怀的确是其他另外一个男人的孽种。这里里外外有他什么事?
他是做不到像阮丹青那样能照吃照睡,神经粗得好似门闩。肚子里闹出这样一个孽种来,他还跟个没事人似的。是啊,他是不担心,这太子之位至今还牢牢的纹丝没动呢。
可他难道就不能替别人担心担心吗?
替那个在他肚子里种下孽种的男人?替这个和他有染却提心吊胆在这儿看着的男人?就不能为他们担心担心?
他和这废物在这儿一待就是一个多月,外面什么风什么雨全然不知。陛下查的如何了?事情知道了几分?准备怎么处理?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可怕。
他有些害怕和这废物独处在这么个牢笼不像牢笼的地方,父皇到底什么意思,不可得知。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眼瞅着那肚子吹气球似的一天天的大。
直到某日,猛瞥见,那废物躲在角落里哭。
阮芳庭皱眉。
有些事情看见也得装作没看见,他哭,自己没什么立场去劝慰。
转身想走,避开。身后突然低低一声。
“荆王。”
他脚步停了停,可是不转身,仍然背对,似有挣扎。
“芳庭。”那人又唤了一声。
他还是不动,手指握紧,狠狠心抬起脚要走。
“我怕。”抽抽搭搭一句。
如闷棍敲得他头一阵昏,没等想明白回过味,人已经转回了身。
那一团窝在角落里,蹲着,一脸的泪,两只手抹啊抹,眼眶都快被搓红了。
他皱着眉走过去,弯腰轻轻扶起。
“那么大个肚子,亏你也蹲的下。”嘴里责备一句。
那软绵绵的身体挨过来,朝他怀里靠。
“你干嘛?还嫌不够乱?”他双手一用力,一把扶正那人。
“我蹲的难受,有点晕。”一边说一边还是要往他这边靠。
“我手扶着你呢。”阮芳庭忍不住瞪了一眼。
可那厚皮厚脸的浑然不觉,颦着眉撅着嘴,一脸倒灶倒霉模样,魂不守舍,泪眼汪汪的老实不客气往他怀里一靠。
他也不敢用力推开,这么笨重的身子,万一有个好歹,那可就是两条命。
僵着身子直挺挺在角落里,心里很是懊恼。
也不知多少人看见了,回头怎么去父皇那里编排。但转念想,就算自己弄得避嫌又如何,事到如今难道父皇还会有不知道的?这做和不做没多少差。
随他吧,也怪可怜的。
“走吧,我扶你回去。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如今这肚子,别到处乱跑乱蹲。”他放低了声音,半是僵硬半是劝慰。
“我就是想找个地方哭一哭,心里别提多难受。”那人靠着,嘴里嘟囔。
“你有什么难受的?点心不够多?不够好?还是短了你的吃短了你的穿短了你的用?”没似往日那般刻薄,但也忍不住的嘲讽,他扯扯嘴角说道。
“没劲,我就觉得没劲。这样的日子算什么意思?”那人低着头,无精打采。
“抬脚,小心门槛。”
扶着他进去,里面宫人迎出来。
他正要撒手,那人抓住他手臂。
“陪我会吧,也就你还能说两句话。”央求道。
“让父皇知道了不好。”阮芳庭低低一句,但终究没放手,扶着他进去坐下。
“他知道了又如何?他又不会来。”那人扭着裙摆,闷闷不乐。
“怎么?你想他来?”阮芳庭眉头一皱,干巴巴问道。
阮丹青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头,看他。
“你说,他是不是把我忘了?再不喜欢我了?再不想见我了?”
阮芳庭觉得胸口一阵闷,闷得他浑身难受,气憋在那里出不去也进不来,眼睛一阵阵发黑。
手急忙扶了扶旁边的柜子,才勉强撑住。
这是怎么了?他心里嘀咕。
自己这是身体有恙?还是。。。。。。
“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好难看?”阮丹青也察觉到,问了一句。
他摇摇头。
“没事。”
见他说没事,阮丹青又把心思回到自己的痛苦上,在那么闷闷不乐,一脸哀苦。
“你不是一直想过这种远离是非的日子,他来不来又有什么关系?”阮芳庭压抑着心头的难受劲,装模作样的淡淡一句。
“安省日子我是想过,可这如今到底算什么?是废还是不废?这要是废,那好歹随便给我块地,我只过去。在那地皮上我爱干嘛干嘛,何至于如今这般坐牢的难受?况且这地方连个眼熟的人都没有,我心里没底呀。”阮丹青直起身,委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