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太不堪了。
然而更加不堪的事,此病因谁而起呢?殿下身边的人,除去宫人就是阉人,东宫属寮也只有自己和殿下走得近些,但也从未留宿过。往下想去,一目了然。
这又算什么事?
殿下在担忧的事,殿下知道,这东宫里的喜顺管事,香附姑姑知道。王老先生知道,现在,他也知道了。
难怪王老师先一说是中毒,殿下就一身轻松了。
到底是精明还是幼稚。
他直勾勾的眼神看的阮丹青心里发毛,身子往后退了退。
“胜蓝?”怯生生唤了一声。
“殿下!”傅易青低低喊了一声。
“你别吓我呀。”阮丹青低语。
“我哪里敢吓殿下,但求殿下莫要吓我就行了。殿下,你……”他依然欲言又止,喉咙里堵了许多话,却不知道怎么说。
“我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吗?”阮丹青撅了嘴,低低撒娇。
“殿下……殿下错的多了,错的大了。”
“哪里?你说呀?”
“去塞外那几日,殿下若是不招荆王同室,何至于……”
“你怎么又提那茬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他现在不过一个庶王而已。我示好也是为了拉拢他。你若不喜欢,下次我就不见他了。”
“当真不见了吗?殿下你的示好……是在给你自己惹祸。”傅易青眉一皱,语气重了重。
阮丹青有些被吓到,手抓着书愣了愣。
“我……我怎么惹祸了?”诺诺说道。
“殿下若是没有那示好,何至于如今要这一出秘密见医。”傅易青挺了挺身,重重说道。
阮丹青眨眨眼,一时还回不过味来,怔怔瞪着他。
“殿下这是自掘坟墓,倘若此次不是……殿下当情何以堪!以皇室的掩面,陛下的颜面,殿下的颜面,都将何以存天下!”这话一旦起了头,就像是一直堵着的瓶子把盖拔了,里面的东西都汩汩的冒了出来。傅易青急促说道,几句话说得气喘吁吁,好似用了全身的力气。
“闭嘴!”阮丹青怒喝一声,手里的书狠狠扔了过去,重重砸在他脸上。
傅易青硬生生不动挨打,直直看着他,神情有些扭曲痛苦。
“闭嘴,你给我闭嘴!”细白的手指戳着他的脸,阮丹青气的身体颤抖起来,嗓子一下拔高,尖叫。
“殿下?”在屏风后面伺候着的喜顺急忙询问。
“走开!”阮丹青高喝一声。
“大胆!你大胆!”他噌一下起身,手一把抓过旁边架子上的一柄如意,上前一步,挥手就往傅易青头上打去。
傅易青依然不动不躲,直勾勾看着他。
他手里的如意打不下去,狠狠扔了出去。
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你给我滚出去,滚!”阮丹青衣袖用力一挥,怒吼道。
傅易青胸膛用力起伏几下,最终低下头,弯腰重重磕了个头。
“望殿下好自珍重,微臣告退了。”
说完起身转头就走。
才绕过屏风,就听到身后一声暴喝。
“给我回来!”
他停下脚步,手握了又握,双唇抿了又抿,最终还是转身回头。
“殿下还有何事?”弯腰躬身作揖,他停在离阮丹青四五步的地方,冷淡问道。
阮丹青背对着他。
“你过来。”
他深吸口气,低着头上前。
才走了两步,一团身子就扑过来。他急忙一把抱住,满怀柔软。
“胜蓝,你别离开我!”都还没回过神,就听到怀里一声呜咽,然后就抽抽搭搭起来。
第六十章 同流合污
“我三岁以前,都是在冷宫里度过的。”阮丹青说着,手里捏着一段蜡烛头,将摆在桌案上的蜡烛一个一个点燃。
傅易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也回头看他一眼,人后无所谓的耸耸肩。
“其实也没什么难过的,只要他们不忘记给我和母亲送饭就最好不过了。”一边说一边拿起点好的蜡烛轻轻放在盛了水的荷形银盘里。
红艳艳的蜡烛在水里飘着,小小一朵恬静的火苗,光芒朦胧而温馨。
空气中荡漾着一股暖融融的香味,甜丝丝的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这是大内新调的香,味道不错吧,皇叔刚赏给我的。”他笑了笑,轻松说道。
傅易青依然不言语,只是撇过头不搭理他。
阮丹青的手指在银盘里拨弄了几下,蜡烛随他手指在水里转动,火苗摇曳颤抖几下。
撩起手指,弹了弹,他汲着软鞋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傅易青身边。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还是冷宫里那段日子过的最舒服。”说完,他看傅易青一眼。
“怎么?你不信?真的,那时候饭团都好香,青菜都有股甜味,好吃极了。每一顿我都能吃光光,不剩一个米粒。哪里像现在,好多东西,吃两口就腻了。再也找不到那一顿吃到饱的舒坦感觉了。”一边说,一边晃着他两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