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丹青上前几步,蹲下身,伸手捏住傅易青的下巴,缓缓托起他的脸,让彼此面对面。
“胜蓝,你是不是在怪我,讨好了荆王冷落了你?”他咧开嘴笑了笑,问道。
傅易青脸上的表情僵住,瞪着眼一言不发。
阮丹青呵呵笑出声,双手抚住他的脸庞,双膝一曲,跪倒在地。然后身子斜斜一软,投向他。
“你在想什么呀?他是他,你是你,不一样的。”一边呵呵笑,一边说道,小小的粉面抵向他肩头,满头乌黑长发铺撒在他胸口。
傅易青脸一红,胸口一股热流,鼻子间满是那甜甜的茉莉花油的味道,沁润心脾。
“殿下,我。。。。。。我。。。。。。”结结巴巴的说不全一句话。
“你?你什么?难道不是?你看你都脸红成这样了,还说不是?”阮丹青从他肩头翘起脑袋,笑嘻嘻用手刮他脸。
“殿下,你。。。。。。微臣。。。。。。不可,不可。。。。。。”因这过度轻佻亲昵的动作,他言语结巴,脸越来越红。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被殿下看透了?他怎么能在说过那样冠冕堂皇的话以后,还和殿下以这样逾越君臣礼制的姿势交谈。
可是,双臂无力,脑子里一团热。
他推不开,挣不脱。
“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我是太子,我说了算。我爱对谁好就对谁好,我就喜欢对你好。”阮丹青却恍若不知,一手揽住他的脖子,一手搭在他胸口,整个人缩到他怀里。
“你也别和那家伙计较。那几天有他在,我没敢招见你,是为了保护你。那家伙很别扭,而且小气。虽然不怎么待见我讨好他,可要是让他知道我一边讨好他,一边和你亲近,他非得心里别扭不可。再说当年他在宗正府里,是你审问的,本来就和你有梁子,我越发不能让他知道我和你好了。我啊,都是为了你才和你疏远,你倒好,心里胡思乱想的,还给我不痛快。该罚!亏得你还是我的朋友呢,咱们的情意难道就这么不牢靠?”手指在他胸口戳戳戳,嘴里絮絮叨叨一大堆的理由。
“我。。。。。。我。。。。。。殿下厚爱,殿下厚爱了。”傅易青脑子里混突突一片,胸口那手指戳的他浑身发软。
原来太子殿下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原来自己真是多思多想了。
他不由对自己懊恼,刚才说了那么多没意思的话,真是失礼又小家子气,太丢脸了。
可是心里甜丝丝美滋滋热乎乎的,听了太子殿下的解释,他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雀跃,心情一下子从阴霾变成了艳阳高照。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身心被眼前这个少年所牵绊,为他的示好而欢愉,为他的冷落而伤心?
这不像是一种正常的君臣情感。他心里有些异样感觉冒出来,让他觉得不安。
哦,对,他们是朋友。本来就该比君臣更亲密。这样一想,心里的不安似乎就消失了。
“以后不许你再胡思乱想,我们可是要做一辈子好朋友的。”阮丹青从他怀里直起身,注视着他正色说道。
“殿下。。。。。。臣。。。。。。我。。。。。。”看着面前这张玉雕似的精致面容,他心里突突跳的激烈,胸膛里一腔灼热翻腾踊跃。
此时此刻,真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阮丹青伸出手,小指勾住他的小指。
一百年不许变!一万年不变都可以。
傅易青勾紧那细白如面粉捏成的小手指,心里默默想到。
第五十六章 庸君良臣
回到京师,众人在正德殿接受了陛下的召见,将士文官皆各有赏赐。令上只字不提途中的插曲,仿佛从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整个结盟从开始到结束都是平平安安完美无缺。
陛下不提,众人自然也不会提。本来就对此人人都吊着一根神经,如今既然陛下要把事情抹平抹净,大家自然是不遗余力,以陛下为首。
领了赏赐,都各自回家。
只有太子阮丹青被留下,单独召见。
明德殿里点了薄荷香,四角都摆了大块的冰,雕成福禄寿喜四件吉祥物,两厢作用之下,时气顿消,阵阵清凉微风自两边伺候着的宫人羽扇下拂来,夹杂着沁人爽脾的淡淡芳香,整个人从里到外,从外到里都是一股清凉味道。
阮丹青深吸口气,徐徐吐出。文教在金殿上,他端着架子坐的笔公笔正的,跪地叩头也皆用标准姿势,这一个多时辰下来,腰都快直了,脖子也僵了,手软腿疼,浑身不舒服。
好在明德殿里别无他人,就不用摆什么太子架子,可以放松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