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有来。
尽管满怀希望的等待他来救自己,可是看到他不在现场,齐悦竟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这一刻她是他的缺点,这是一个任何恋人都无法坦然面对的现实。
卡姆在齐悦的耳边提醒道:“说话。”
这是向对方证明人质还活着,并且借机施压的手段。通常,人质被期待的表现是颤抖、痛哭着说:“请救救我……”
因为这即能促成劫持犯的变态目的,也能让营救方觉得自己没有做白功。
然而我们必须原谅齐悦,她为了某个时刻已经做了整整两个月的心理准备,却忽然被某个连脸都没来得及看清的暴力分子给破坏了。那种怨念在特定的情形下,要大过恐惧。
此刻重见天日,她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以生命起誓,我愿意。”
这句话是说给某个特定的人听的,但是他注定不能听到。
听到的大多数人都莫名其妙,齐悦却有种尘埃落定的安稳感。
她知道,如果自己有什么万一,这句话一定会被转告给萨迦,他一定能明白。
有句名言说,人生就是由后悔组成的。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遗憾。但仿佛只要了了这桩心愿,其余一切就都变得坦然,悲剧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雨悄悄的落下来,打湿了她漆黑的头发和雪白的纱裙。
细雨中,她并不算白皙的面庞散发着静美柔和的光芒。
从婚礼现场赶过来的玛丽莲小姐听懂了齐悦的话。她悄悄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那颗从来都只为普兰托而跳动的心脏,在想到皇帝陛下的时候微微的揪痛起来……
卡姆并没有深究,在让对方确认了人质安全之后,她很快便问:“飞船呢?“
在临时开放的航空通路上,停泊的正是卡姆要的飞船。
卡姆对飞船很满意。
但她丝毫没有要释放齐悦的意思。在离开普兰托领空,甚至离开多拉古星系之前,她都不会觉得自己安全。就好像一个陷入包围的囚徒,她与普兰托人谈判唯一的筹码就是人质,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手。
她挟持着齐悦走到舱门前,“在确认身后没有追击者的情况下,离开普兰托领空之后,我会立刻让她乘坐救生舱脱离。”
玛丽莲小姐问道,“我们怎么确定你能遵守承诺?”
米兰并不懂得怎么讨价还价,何况玛丽莲问的正是他迫切想要知道的,因此他明智的没有开口,而是将谈判的位置让给了玛丽莲。
卡姆语气生硬的回答:“你们只能祈祷,恳请圣主保佑我不像普兰托人那么卑鄙。”
玛丽莲小姐思索了片刻,“人质不嫌多,你多带一个去吧。万一你要违背誓言,还有个人帮你照顾着这个F级以下……他们很麻烦。”
卡姆冷嘲道:“不要试图愚弄我。”
——一头羊如果自大到认为可以挟持狼为人质时,她就已经踏上了死路。
玛丽莲明白卡姆的顾虑。她并没有怎么犹豫,便已经在自己手腕和膝盖钉上四颗限制器。那种钉子一样的东西同样是科技发达的伊尔曼人的产品,它钉入肌肉后,会释放特定的激素和微处理器,阻断细胞内能量的储存和释放,从而限制生物的战力。
这并不是一种温和的手法。就好像人不吃饭会饿死一样,阻断能量供给,细胞也会凋亡。
对很多种族而言,这都是一种很残酷的刑罚。无论在心理上还是生理上。
对战力不够强的蚂蚁人来说,跟普兰托人开战期间,这同样是士兵的常备武器。所以卡姆认得出来。
她亲眼看着玛丽莲把限制器钉进肌肉里,那一瞬间她都忍不住替玛丽莲疼。
但是玛丽莲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依旧礼节周到的说:“我是她的指导老师。也是这一次事件的总负责人,我必须要给皇帝陛下一个交代。所以,无论你是否打算信守承诺,都请带我一起去吧。我不可能伤害你。”
但卡姆在这一瞬间仿佛被传染了一般,她身上透出一种邪恶的愉悦来,很清晰的回答玛丽莲:“不行。或者你可以再钉两颗,看我会不会心软。”
而后便挟持着齐悦,跨进舱门。
齐悦不知道那种钉子一样的东西是什么,但是玛丽莲自残的举动依旧让她震惊,沉重的愧疚和自责让她忍不住挣扎起来。
而卡姆只是在齐悦耳边说:“不要动,对普兰托人来说那不算什么伤。那只是她的诡计。”
那确实是一个诡计,能量的阻断有一个过程和极限,不可能立刻便让人失去爆发力。玛丽莲的生物学知识让她很清楚自己体内大致还贮存了多大的能量——应该有机会将齐悦从卡姆刀下解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