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偏东67度，再走5米左右。”米兰却忽然又开口。

齐悦在希尔斯的诱导下，偷偷潜入过圣殿，这并不是个秘密。那么她自然也见过卡拉姆女王的尸体了。米兰并不确定齐悦对卡拉姆的感觉——蚂蚁女王的体态和其他卡尔塔人相去甚远，地球人的感知系统又很落后。她未必能把卡拉姆女王和劫机份子联系在一起。

不过齐悦却很快判断出，米兰在指点她女王陛下死去的位置。

她走到大致位置上，闭上眼睛默哀了三秒钟。

“以后如果有什么要求，请先跟我讲，不要直接和陛下提。”米兰在她身后说道，“如果合适，我会帮你转达给陛下。”

齐悦不由愣住。

米兰面孔依旧平静无波。

“我们不希望，你被认定干扰陛下的决策。”他解释道，“请你谅解。”

齐悦的心情稍微有些微妙，“难道这是普兰托人的……‘后宫不得干政’？”

米兰：= =|||也可以这么说。

这个要求未免令人不快——不过齐悦并没有普兰托的公民资格，各种不公平待遇她也已经习惯了……何况她原本就不是个要东要西的人。

“我明白了。”她答道，“我们走吧。”

虽然在地球上，她算是比较擅长掩饰情绪的一类人。可惜她的掩饰面对普兰托人的感知和判断力，根本毫无作用。米兰能轻易感觉得出她的不悦和难过。

鉴于地球人是很容易被情绪影响到精神状态的物种，米兰判断，不能置之不理。

“陛下对普兰托人而言，是很特殊的存在。”他说，“他想做任何事，普兰托人都会毫不犹豫的给予最大程度上的支持……而你对陛下而言，同样是很特别的存在。”

予取予求，米兰想，连“交往”都能答应，只怕陛下根本拒绝不了你的任何要求。

“我和丽齐都明白，你有足够的道德感和自制力，能对自己的言行负责；我们也相信，陛下有足够的智慧和判断力，会做出睿智的选择——可是有人不这么认为。”

地球人对于政治的肮脏是很有想象力的——米兰判断，提醒到这一步应该就可以了。

他并没想到，齐悦获得的信息比他希望得还要多。

“萨迦先生上一个婚约者，”沉默了片刻，齐悦问道，“卡拉姆女王……是真的被灭族了吗？”

米兰不由停住了脚步。

“没有。”他说——还剩一个人，所以不算灭族。但是在生态意义上，毫无疑问，这个种族确实是灭亡了的。

普兰托人很擅长控制情绪没错，可是他们很不擅长说谎。

“我明白了。”齐悦说，“我会控制住自己的言行的。”

糟糕，米兰想，他似乎给陛下的恋爱造成了异常不妙的隐患。

“卡拉姆女王是A级战力，她的族人虽然只有C级，但是蚁群类社会的协调能力远超过其他族群。只要有女王的统领，他们的总体战力会逼近S级。而地球的情况与此完全不同——恕我直言，你们最多有D级战力，并且比起扩张来更喜欢内耗。”米兰不得不给出不美好但令人信服的安抚，“何况地球远在160亿光年外，没有特殊的矿藏储存，跟普兰托之间也没有安全、明确的通航路线。”

也就是说，在没有特别目的的情况下，你们根本不值得花费精力去消灭。

——至少在理智上，齐悦确实觉得被安抚了。

这一次进入地铁，齐悦再一次见到了乘务员先生。

似乎每一次她难过的时候，乘务员先生都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静静上浮的荧光像是无限的时光之河里亘久悠远的乐章。

乘务员先生用紫水晶一般美丽的眼睛温柔的凝视着她，他精灵般梦幻而朦胧的身形天然便有一种安抚人心的气质，齐悦看到他的时候，不由便轻轻的微笑起来，“见到你很高兴”

乘务员先生睫毛轻轻颤了颤，张开手臂将她抱在怀里。少年的身形纤细优美，就算是这么唐突的动作，也完全没有令人戒备的侵略性气息。

他的声音梦境一般直接传入齐悦的脑海中，“对不起。”

卡。

——说到这里，为了希尔斯阁下岌岌可危的男配地位着想，作者不得不临时打断话题，揭穿一下陛下的真面目。

虽然在读者看来，皇帝陛下很萌很好捏，但是在本质上——他是某个宇宙霸权主义星球全体国民的精神信仰，并且成功的排除全体竞争对手独占了一整个星球，以至于不得不精神分裂以缓解孤独——在潜意识里，他并不缺乏掌控欲。

在资源有限的环境下，生存竞争不啻一场大逃杀。具体逻辑推演请参看科幻名作《三体》。作为在大逃杀游戏中唯一存活到最后的胜利者，你们认为陛下到底有多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