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得可以让人瞬间软化的小团子,却并没有让萨迦面容柔和下来。
他目光冰冷的望着球球,声音有些飘忽不定:“他的父亲在哪里?”
“……已经去世了。”齐悦意识到她的说法让他误会了一些事,忙解释道,“他不是……”
但是米兰的出现打断了她的话。
【陛下,医疗组通讯。】他感觉到萨迦周身溢出的冰冷杀气,略微有些头皮发麻,【丽齐博士想要借用一下您的女友……】
他并没有得到萨迦的回应,只能硬着头皮转向齐悦,“抱歉打断了你们的约会,我送您回实验室。”
齐悦有些迟疑的将球球抱在怀里,对上萨迦冷漠的目光,略有些失望的说道:“失陪……”
。
通过生物磁悬浮场,只是眨眼功夫,他们便回到了实验室——快得齐悦甚至没把它跟丽齐说的“地铁”联系起来。
而后齐悦再一次换上隔离服,被抽血、化验、扫描。
她有些茫然的任人摆布,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球球放进治疗舱里,盖上他的眼睛,不让他看到眼前发生的事。
她最后终于听到有人出声说话。
“没有抗体……”
“要注射抗原吗?”
“不行!万一她也感染了怎么办?”
……
她莫名其妙有些慌张,拦住一个路过的研究员,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对方愣了愣,沉思片刻,说道:“实验室检测出一种超级致病链球菌,球球可能已经感染了。球球免疫系统发育不全,需要外抗体输入……但是我们制作出的抗体,跟你们的细胞间发生了排异反应。”
齐悦略愣了一下,迅速答道:“从我身上取。”
那人侧了侧头,“你想清楚。你现在还没感染,万一注射了抗原,你体内又不能产生抗体,你的肺会在两天之内废掉。”
齐悦并没有犹豫很久,“……已经想清楚了。”
齐悦很快被送进隔离室。
其他人很快便撤出去,只有一张床和一面玻璃窗的房间并不大,四面幽蓝色的光芒让她觉得很紧张。
她往后缩了缩,抱住膝盖把头埋进去,小声的唱起幼时听过的歌谣。
【已经来不及了。】丽齐摘掉口罩,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额头,【只能寄希望于陛下了。】
之前与齐悦对话的人问道:【就算评议会批准,但他又不是普兰托人,陛下为他注入圣脉真的管用吗?】
丽齐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是陛下必须尝试,这也许是唯一的转机……对很多事而言。】
。
为了皇帝陛下的相亲而临时开辟的“咖啡馆”里,萨迦一个人静默的坐在窗户边。
普兰托人习惯于把窗户开在穹顶,以便最大限度的沐浴阳光。这扇开在墙上的观赏性窗子,是萨迦为了让齐悦放松而特地嘱咐人另做的。
但实质用上它的,却是萨迦自己——裱上窗框,风景就变成了画,可以帮助他平复混乱的思绪。
在普兰托,爱上有夫之妇是令人唏嘘的悲剧,追求有夫之妇却是不可饶恕的背德。因此,虽然这么想很不厚道,萨迦依旧觉得——那个人已经死了,这真是太好了。
但是想到他曾经占据过齐悦的内心,甚至跟她有一个孩子,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烦躁。名为“嫉妒”的毒蛇蛊惑着他的内心,可是头脑中依旧清明的角落里,满溢的却全是悲伤——一生只爱一次的普兰托人,从来不会寄希望于“移情别恋”,皇帝陛下以为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得到齐悦的爱情了。
……所以说,一切虐恋都开始于沟通不良。不善剧情的作者,最爱自说自话的男主了。
书归正传。
生存竞争都是排他的。初中生物课本试图说服我们,虽然种间竞争大都你死我活,但种内斗争还是会手下留情的。但丰富的生态环境和漫长的人类战争史却告诉我们,这完全是胡诌。狮群竞争中胜利的新狮王,在霸占母狮的同时,绝对会咬死她给别人生下的幼崽。就算在法律和伦理约束的人类社会,大多数人也恨不得继子消失不见。
这是写入基因的本性。而皇帝陛下目前正在跟这种本性激烈的抗争着。
丽齐的通讯就在这个时候传来。
——那个孩子生命垂危,只有他才有可能救治。
所有这一切,齐悦都不知情。
她穿着空荡荡的隔离服,一个人蜷缩在床边。等到研究员为她注射可能要她命的病菌抗原,以期救回这世间唯一一个必须依赖她才能活命的孩子。而他也是这茫茫宇宙中她精神的唯一寄托。
但是如果知道了真相,她必然会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