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拿过一把破蒲扇,在我脸上一下下扇着,一点点凉风,让烦躁的心也慢慢平静,我的意识开始朦胧,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浔,你说老头还会回来找我们不?”他的腿就是我最好的枕头,翻身找个最舒服的姿势,我迷糊的出声。
“不知道,不过他如果还在的话,应该不会抛弃我们的,如果要抛弃,也不会养我们十年了。”他的手一停,幽幽叹了口气。
我的手不老实的毛上他的胸口,拍了拍,“老头不是口口声声说他是修仙的人么,那时候就说啥两百年天劫要来了,要承受天雷,成功了就登仙界,不成功就劈成灰了,反正不管哪样,都不会回来了。”看着夜色中他若有所思的脸,我撇撇嘴,“浔,老头是不是最后脑子不正常了,突然好好的说那些话,可信么?”
他的手抚摸上我的背,轻柔的打着拍子,“我也不知道,只是不管怎么样,他拣了我们,给了我们姓,养大了我们,真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若没有他,我也不会遇见你。”
浔拣人的嗜好似乎是从小就有,就连我,也是被他从一条小河沟里看见的,坚持要老头拣了我,当然老头自己也讲究什么缘法,就地取名,叫了紫涧,还真是够贱的名字。
手指在他胸口继续蹭蹭,不期然碰到一个冰凉,想到浔的话,“是啊,老头其实对我们挺好,临走前还送我们这个,只是我不明白,明明看上去是一对,为什么会打不开?”
我说的,是我和浔胸口的一对紫玉锁和钥匙,浔是锁,我是钥匙,可是我和浔研究了半天,这明明看上去是一对的东西,偏偏就是捅不开,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想多了,也许老头留给我们的,就是一个纪念,做成了锁和钥匙的形状而已,实际上根本打不开吧。
爬上他的胸前,我抓起他脖子上的锁,那看了不知道几千几万遍的图形我都能画出来了,奇异的花纹重重叠叠裹满整个玉锁,花瓣的正中间就是一个小巧的锁眼,相比起玉锁的华丽,我的钥匙就显得有些寒酸了,光滑平坦,没有任何独特的地方。
他任由我探索研究着,只是仰头望望星空,“老头连名字都没留下,十年了都只让我们喊他老头,只有这个是他送的,不管有什么用,也留着吧。”
我头也没抬,“他让我们姓紫,他肯定也姓紫呗,说不定他就瞪着两只眼在天上看我们呢,等我们骂他两句说不定天上就掉银子下来了。”
“帮主和紫浔哥在说神仙吗?”我们两的声音引的一群爱幻想又睡不着的小鬼头个个精神抖擞。
“我也经常听人提,说是有人专门练气修仙,能活几百岁,还能眨眼几千里,再后来,就成仙了。”
“眨眼几千里?活几百岁?傻毛,你骗人吧。”
“我哪知道,还不蹲门口偶尔听别人说的。”
“哎呀,那我今天在酒馆门口,就有人忽的一下不见了,难道是你们说的修真的人?”
“笨咧,武林高手也能高来高去,飞檐走壁,你看的是练武的人吧。”
“小七,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你眼花啦,被晒晕了吧。”
“最近城里是来了好多人嘛,都拿着剑,有道士有和尚的。”
“那是谁家请来做法的吧?你以为修仙的人我们能见着?那些就算不是仙,也是半仙,懂么?”
笑闹过后,累了的人,慢慢的消失了声息,只有渐起的鼾声。
我躺在浔的腿上,咕哝着,“人家修真的人都是仙风道骨的,哪有老头那样邋里邋遢的。”眼皮沉重,逐渐陷入了朦胧,依稀间说了句:“初云别带出去了,太惹眼了。”
“嗯!”他拍着我的背,两个人歪着一起呼呼大睡。
我睡的舒坦,一觉直接到大天亮,睁开眼,环顾四周,小鬼头们早没了影,只有一个乖巧的小影子,蹲在我身边,好奇的望着我,蓝色的大眼象透明的湖水倒影着我的丑样。
“别动!”我按着他的脸,凑上自己的脑袋,开始揉眼睛抠鼻子。
果然乖乖的一动不敢动,只是眼睛瞪得更大了,“姐姐,你在干什么?”
“照镜子。”我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耙耙脑袋。
小家伙的眼睛清澈见底,我的样子清晰无比,一边扯着破衣服,随口问着,“初云,你多大了?”
“我?”长长的睫毛扇了扇,伸出白呼呼的手指头,“一百,两百,三百,啊,我八百岁了。”
“八百?”我丢给他一个大白眼,拍拍他的脑袋,“是八岁吧。”
“我……”他似乎也有些迷茫,捏着手指头半天不说话,吭吭叽叽蹭出一句,“我从壳里出来应该是八年吧,你说八岁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