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见一个外乡的女孩子骑着一头金色的豹子直向帐篷冲去,倒是有多事的人拉住她道:“小姑娘别进去了,里头没事儿,哭的不是人呢!”
飞龙一怔,急道:“可我明明听到里面有人在哭!”
那人倒笑了起来:“小姑娘刚来帝都的?”这话自也不用问,明眼人一看她自可看出来,便转了口道:“那不过是鲛人在取珠罢了!”
“鲛人取珠?”飞龙这才想起来,传说中珍珠是大海中鲛人的眼泪所化,年年有渔人为了取珠潜入深海而死的。可是从未听说过在这繁华闹市的大街上取珠的。她疑惑地问:“怎么个取法?”
那人笑道:“也不过是前年才有人想出来的新鲜法儿,几家买得起珍珠的豪门,家中珠子自然是早有了,也不过是比个大小颜色罢了。便有人捕了鲛人来,在这闹市中现场取珠。那鲛人长得美貌,这般大众之下,哭得梨花带雨,别有一种风味。它这一哭,大珠小珠落玉盘,看得人高兴起来,便也不计较钱了。你听听里头洒钱的声音呢?”
飞龙凝神细听,果然那哭声鞭子声之中,还有那哗啦啦大把抛钱的声音。飞龙眉毛一挑,忽然笑了:“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现场取珠的事儿呢,可不可以进去看看?”
交了几个贝币,飞龙进了那帐篷之中。但见里面热闹非凡,有几家豪门子弟带着帮闲大声呼喝,台上正中的柱子上,锁着一个少女,看上去象十五六岁初发育的样子,披散着长发□着上身,那近乎完美的少女玉体直是令人真要当她是一个人类,但是她的下身却是一条金色的鱼尾。
但见那绿衣人鞭子纷纷抽下,却只抽打在她的鱼尾上,打得鱼鳞片片飞溅。那鲛人双眼已经哭得一片血红,浑身抽搐,发出极度痛苦的嘶喊声,直可声动鬼神,却打动不了现场的无良看客,依旧纷纷嚣叫:“白叫我们等了半日,怎么就掉几颗不成形的破珠子来!”
那鲛人在鞭子底下,艰难地自眼中一滴滴滴落泪珠,珠子落地已经成了丝丝血红色,却是颗颗扭曲细碎,不能成形。
那绿衣人大急,一边鞭子狠抽,一边骂道:“他奶奶的,算老子倒霉,这次弄了你这只没用的臭鱼来,存心要老子赔本啊!”
飞龙已经是瞧得大怒,将手一抖,放出方才特地缩小了的魔豹来。在场众人只见得一道金光闪过,那魔豹已经是跃到台上,一口将那绿衣人吃了半截进肚。这边再一咬,将那链着鲛人的铁链已经咬断。
那鲛人初得脱身,第一个动作竟是不顾自己的伤痛和危险,却是一个鱼跃在半空划过一道小弧形,整个身体却是扑到那绿衣人的半截身体上狠狠地咬了一块肉下来。
此时方才惊呆了的众人已经醒过神来,飞龙见势不妙,连忙吹了一下口哨,那魔豹张口衔起鲛人,这边跃到飞龙身边驮起她,便化作一道金光撞破帐篷逸去。
幸而便是在城中,也是有山有林,飞龙直逃到一处密林中,这才停了下来。魔豹张嘴放下鲛人,飞龙扶起她,喂着她连喝了几口水,鲛人才悠悠醒来。乍见了飞龙,身子一颤,眼中露出又是愤怒又是害怕的神情来。
飞龙忙道:“别害怕,是我和小黑救了你,你现在安全了!”
那鲛人浑身一震,不能置信地看了看四周,却见四周的密林,眼前只有一人一豹,她呆了半晌,这才松驰下来,整个身子蜷成一团,发出极之哀伤的呜咽之声。
飞龙劝道:“你放心,你不要怕,你已经逃出来了,已经安全了!”
鲛人慢慢地抬起头,露出一个空茫的笑容:“安全?我已经泪尽,回不了大海,根本活不了多久了!”
飞龙吓了一跳:“怎么会呢,哪里这么快就会泪尽呢,再说就算流多了泪,也不会死啊,我这里有伤药,让我给你敷了药就没关系了。”
鲛人的嘴角一丝冷冷的笑容:“你们人类,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你们拿我们的眼泪去装饰你们的笑脸倒也罢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残忍地对待我们?不管是大海还是陆地,所有的生物只是为了活命才会杀生,只有你们人类,却是拿我们的血,我们的泪,我们的命来取乐的,为什么?”
飞龙一下子怔住了,好半日才嗫嚅地道:“那些坏蛋只是一小部份而已,并不能代表全部人类啊!”
鲛人的声音悲怆:“我从海边到帝都,一路行来,所见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残忍。”她凝视着飞龙道:“你救了我,可是,你和他们不一样。要么,你不是人;要么,你也是人中的异类。”
飞龙怔了半晌,才道:“对了,那个穿绿衣服的,我觉得他好象也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