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怔了一怔,道:“原来前辈这么多年来,还一直想要为玉夫人恢复神智。真想不到前辈竟然如此姐妹情深,玉夫人虽然不幸,但是您这样的姐姐,也真是令人感动。”
宝鼎夫人淡淡地道:“我也只得与她相依为命罢了,若不是为了有一个目标,这二十多年如何熬得下去。飞龙,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好吗?”
飞龙忙道:“宝姨有事尽管吩咐。”
宝鼎夫人的神色有些凄凉,欲言又止,轻轻地掠了一下头发,夕阳影里,但见她的嘴角紧紧的抿着。好一会儿,才道:“这么多年来,我用尽各种办法,玉人儿始终无法治愈。我想她的病是自列阳起,倘若能让列阳来一次玉人谷看看她,那么说不定她的病会大有转机,也未可知。”
凤舞见飞龙果然傻傻地顺势就要答应下来,急忙插话道:“帝君近年来深居简出,足不出宫,诸事皆由乔虹把持,便是宰辅大将,想到见他一面也难。便是飞龙入宫至今,也只是见过他一次,想要下一次见他,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前辈放心,我想帝君若对玉夫人仍有情意,一定会来相见的。”
宝鼎夫人苦笑道:“我对帝君的情意,实无信心。”她叹了一口气,看着飞龙道:“自从列阳离开玉人儿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可怜她虽然神智不清,仍日日抱着他留下的东西念着他的名字。人寿有定,玉人儿虽然有不老之容,却没有不死之身。倘若她有生之日,能够有机会再见一次列阳,也可以告慰平生了。”
飞龙听得大为激愤:“宝姨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让他来见玉夫人。”
凤舞阻之不及,道:“飞龙,没把握的事,不要轻率应允,免得,”他看了宝鼎夫人一眼道:“免得辜负了宝鼎夫人一片期望。”
宝鼎夫人微笑道:“飞龙,只要你有这份心就好。宝姨这二十几年都过来了,不急在这一时。凤大人,”她看了凤舞一眼道:“我跟小飞龙有一些话要私下说说,您先在外面等着可好?”
凤舞无奈,看了飞龙一眼,只得先出去了。见着凤舞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这才看了看飞龙道:“你是不是很喜欢他?”
飞龙料不到她这忽然一问,倒是怔了一怔,倒也不羞涩,点了点头:“宝姨不喜欢他?”
宝鼎夫人摇头道:“不,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
飞龙道:“什么人?”心中却忽然想:她会说的是“那个人”吗?
果然宝鼎夫人深沉地道:“他让我想起了年轻时候的列阳,也是那样聪明绝顶,野心勃勃,处事周全,令人心折。”
飞龙心中一凌:“我不应该爱他吗?”
宝鼎夫人笑着摇头道:“不不不,人生既然遇上了这样的男人,若是因此而逃避放过,岂非大憾。我想你母亲这一生,也绝对不悔认识你父亲的。只是——”她看着凤舞消失的方向:“这样的男人,一旦站在人群高处,他就绝对不再只属于一个女人,而他也绝对不会去压抑克制自己。所以,飞龙你记住,若是你爱他,就不要让他得到权力,不要让他站到人群的高处去?”
飞龙轻叹一声:“那样的话,时久日长,他岂非再也不是这样意气飞扬的他了?”
宝鼎夫人冷冷地道:“天底下的事,没有永远两全其美的。若是要他永远意气飞扬,代价就是你的后半生压抑痛苦。甚至只怕你的压抑痛苦,未必换来他的感激记情。相反,他未必不愿意永远看到一张苦脸儿,自然会另寻快乐的来源。”
飞龙怔了一怔,才道:“我不知道,可是,我不愿意这样对付凤舞。再说,凡事总有例外,你不可能因为列阳,而将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当成是他这样的人!”
宝鼎夫人失笑道:“你真是个天真的傻孩子,你真的以为,凤舞会不一样吗?他具有更高的道德?只怕到时候到了这个位置上,就由不得他了。权力一旦不受控制,纵欲易而守心难。一个人的意志力,经得起一次两次诱惑,经不起十次百次,甚至千次万次的诱惑。不要太相信一个男人的道德,凤舞只是一个男人,不是一个圣人。到了那种时候,你就是拿人性去试炼了。而人性,”她深沉地看着飞龙:“人性是经不起试炼的。”说到这里,她不禁厉声喝道:“天地生你,父精母血,你的一生,只有自己负责,难道奉献一切,再让别人去糟蹋的吗?傻孩子,他枯萎好过你枯萎,拥有他和失去他,你选择哪一样?”她似是不愿意再说,挥了挥手道:“你走吧!”
飞龙怔怔地走出甬道,早已经等在外面半天的凤舞拉住了她的手,焦急地问:“飞龙,她同你说了什么,你怎么这副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