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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这一步的修士,谁在意世人口中之言呢?
苍茫的山道上,一人急掠而来,但终究离释沣渡劫的地方太远了,仰头远远见着雷光,更是心焦万分。
突然斜里一人伸手拦阻了去路:
“师父,不必近前。”
拦路的正是在山脚下,浣剑尊者与崔少辛遍寻不着的陈禾。
被他拦的,是跑得连道冠都丢了的南鸿子。
看见小徒弟,南鸿子这才喘了口气,急忙追问:“怎么这样快?上次见面,释沣还不到要飞升的地步。”
陈禾神色平静,无喜无悲。
南鸿子甚至没在他眼中看见一丝担忧焦虑,陈禾这样镇定的模样,让南鸿子一颗心顺利的落了回去:是正常渡劫就好,就怕是出了什么意外。
天劫四十九重,这才开了个头。
南鸿子看了一会,发现身边陈禾太安静了,忍不住转头打量,还伸手在陈禾眼前挥了挥,动作十分可笑。
陈禾目光随着南鸿子的手移开,无声的盯着始作俑者。
“咳,为师是说——你不要太过担心。”
“我不担心。”
南鸿子被这句话噎得翻眼睛。
就在他揣测小徒弟是不是强撑时,陈禾又道:“之前我陷入迷障多日,唯恐师兄出事,堪破这层心魔便豁然开朗。”
“他是我的师兄,天下岂有师兄不能之事。”
南鸿子:……
胡说,释沣做不来的事情多了去了。譬如给他添个嫡亲的徒孙什么的。
“你能这么想,为师甚感欣慰。”南鸿子还是放心不下,陈禾此刻的平静,源自他对释沣的依赖与信心,一旦这种信心打破,对陈禾心境的破坏是毁灭性的。
到那时候,大徒弟渡劫不成,小徒弟又陷入魔障,南鸿子就真要吐血了。
陈禾看南鸿子一眼,忽然说:“我知师父所想。”
他重新远眺恐怖的雷光,那种几乎抹煞一切的浩瀚威力,平静的说:“师兄要走了,我才意识到,这一世本就是我赢来的!天道不服输,反而使我重新握住了这一切,再坏又能怎样,我本一无所有,从前的路,难道我就走不得了么?”
从前离焰尊者只想干涉六道轮回,找到释沣。
现在的陈禾已经知道,天道是能回溯时间的。
即使释沣有什么万一,陈禾不怕天道秩序,就怕天道没有秩序。崔少辛都能说天道可欺,难道他还不能将天道利用彻底?
最坏的结果,也只不过回到前世的境遇。
而陈禾现在,有前世离焰尊者无法比拟的优势:北玄天尊给的完整功法,远胜前次的修为境界。
“世间所有,无我所惧。”
陈禾冷视天劫雷光。
天道这等待遇,比之拦阻离焰飞升时,还差得远。
那个担心释沣焦虑得睡不着,坐不住的自己,陈禾现在回想起来,也不觉得那是丢人,而是情思长系,一叶障目。
他终究与离焰尊者是同一个人。
那些遮蔽他眼睛,迷惑他心的事情,很快便成风流云散,除了至始至终他追寻的那个名为释沣的人外,都不能长久存在。
第249章 天劫(下)
草木齐摧,山石崩裂。
刺目的银色雷光如天河倒悬,倾泻而下,将整座荒山罩得密不透风,内里沙尘飞扬,平地深陷三尺,数不尽的碎石激射出来,砸得远处山壁坑坑洼洼。
“这…”
远处寒明宗大长老颈后冒出冷汗。
——将渡劫之人代换成自己,能不胆寒?
天劫四十九重不假,但是在象征性的劈了几道之后,就一股脑的把剩下的全部放在一起劈了?天道这事做得也太缺德了吧!
不对,天道没有意识,它不可能怀着恶意为难别人。
只能说这次渡劫的人……有点特殊。
“看来是河洛派的人没错了。”一位自诩见多识广的正道高人捋着胡须说,“数百年前,在老夫还是区区一个元婴修士时,曾有幸见识过一位河洛派的前辈渡劫,也如同今天这般非比寻常,乃是因为那位前辈窥看天机太多,天道对他‘另眼相看’。”
换言之,这种天劫,就是不让人好过的。
否则人人都依仗着能耐,没事就看看天机,凡间秩序岂不乱套?
只要不是彻底颠覆天道秩序的事,天命总会留一线生机,譬如眼前这般,四十九重天劫一气而下,自信自己有能耐过得去的,就随便在凡间怎么点破天机吧。
众修士倒吸了一口冷气:
“河洛派有这种高人?”
敢接这样的天劫,他们心里把整个河洛派反过来数半天,也没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