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臻茂眼望曲临渊,哀求道:“临渊,你绝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你可知道这半个月来,晋南死了多少修者凡人?这些畜生根本就不是人,他们屠杀了一个又一个门派。结丹期以下的修者通通被吸干了血肉,丢弃残躯。结丹期以上的修者都被他们下了禁制,留在身边过着为奴为仆、猪狗不如的日子!更可怕的是,他们竟违背修者间的第一协定,连凡人都不放过!几日前,楚国数万男女老幼被屠杀殆尽,无一生还!”
夏翎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惊骇慌乱,无法用言语形容。曲唯风毫不理会两个儿子的言语,只盯着曲临渊道:“看到这几个赤血藤的时候我就知道,凫峦帝国的新皇已被古魔附体。而且,随着赤血藤吞噬的精血冤魂越来越多,他的身心将完全沦入魔道,再无半分人性。临渊,这世间能阻止古魔临世、覆灭人界的唯有你!能为人间带来一世浩劫的回阳诀,同样也能阻止人间浩劫的降临!你只需——”
曲唯风的话语再无法继续,他惊恐地睁大眼,低头望着穿胸而出,张牙舞爪的赤血藤,唇齿间溢出大量的鲜血,慢馊跌倒在地。
他的眼一瞬不瞬地望着曲临渊,仿佛想要说什么。可是,一株赤血藤猛地扎入他的喉咙,又从他脑袋上破土而出。
第八章 滼花再开
曲临渊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爷爷不甘的眼神,看着他死不瞑目的双眼,看着他呼吸断绝……最后,他慢慢抬起头,望向爷爷身后——一个锦衣华服,神色冰冷的男子慢慢显现身形。
“师……兄……”夏翎念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几乎以为沙哑破碎的声音不是自己吐出来的。就如她怎么也没办法相信,眼前这个浑身缠绕着赤血藤,高高在上俯视着众人,眼底不带一丝温度,唇畔含着冷笑的男子,竟会是自己认识了数十年的师兄——沈清。
“翎翎,好久不见了。”沈清微微一笑,冰冷的目光望向夏翎时带了几分柔软,“瞧瞧我为你带来了怎样的重逢之礼。”
沈清的手轻轻一挥,突然,三个手牵绳索的黑衣男子从他身后一一走出,逐个排列在夏翎面前。他们的右手牵着绳索,左手拿着荆棘长鞭,长鞭上沾了碎肉,血腥而让人作呕。
为首的男子将长鞭狠狠地向身后甩出,厉声道:“牲畜黄吉,牲畜莆田,牲畜夏衡,还不快与夏姑娘打招呼问好!”
几个血肉模糊的身形迅速爬到夏翎面前,齐齐跪倒在地,重重地磕头:“见过夏姑娘,求夏姑娘饶恕牲畜黄吉(莆田)当日的冒犯!”
夏翎猛地捂住□鼻,否则,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发出惊慌的尖叫。
眼前这几个血肉模糊,身上不着寸缕,如畜生般攀爬在地上的男子,竟会是黄吉、莆田与夏衡。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奎宗掌门,那个人人巴结奉承的莆田道长,还有那个数月前背叛自己的弟弟夏衡。
黄吉和莆田的眼中哪里还有当初的贪婪和阴狠,他们身上除了鞭痕外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全身灵力也没有被抽干。可是骨瘦如柴的赤裸身体,绝望麻木的眼神,和求死而不得的恐惧,让他们简直比被五马分尸还痛苦。
莆田四肢伏地往前爬了爬,却马上被颈项上的绳索勒住,脸部肌肉猛地一阵扭曲,他终于忍不住崩溃哀号:“夏姑娘,我错了,当日是我……是牲畜莆田对不起你,求求你赐我一死,赐我一死吧!”
夏翎如被惊吓到般后退一步,马上被拢入一个清凉的怀抱。而这时,一直低着头的夏衡终于也半直起了身体。
他的脸还是那样遍布疤痕,眼底写满了乞求和绝望,嘴巴张了张,发出“啊”的一个音节,却陡然展现出一张让人心惊胆寒的嘴巴——所有的牙齿都被敲碎了,舌头被割成一条又一条,嘴巴中爬满了让人恶心的蛆。
“啊——”泪水从夏衡眼中滚滚落下,弥漫的水雾让人再看不清他眼底沉淀的究竟是悔恨、仇怨还是不甘,“啊啊啊……”
夏翎猛地扭过头,将脸埋进曲临渊怀中,浑身都忍不住颤抖。
曲临渊低头轻轻吻她的头顶,眼中闪过痛楚和不舍,却还是慢慢将她推开。
回阳诀七重与繁露靑阳之息,不知要多少年的煎熬,才能再容许他拥抱她,靠近她。
夏翎也终于冷静下来,对眼前三个人,她并没有太深刻的同情心,只是这样的摧残与哀号实在太让人恐惧和揪心,尤其当这样的摧折出自沈清之手。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夏翎缓缓松开曲临渊的衣衫,转过身,哑声问道,“师兄,你当真是我的师兄,沈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