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翎指尖一抖,僵硬地低下头去,陡然对上一双静若幽潭的眼睛,这双眼睛的主人此刻衣衫半敞露出莹白如玉的胸膛,发丝凌乱面泛潮红,被她半压在身下,万般狼狈,可是这双眼却淡泊悠远得犹如碧海蓝天一般,而且仿佛要永远的淡泊下去。
夏翎连忙爬起来语无伦次地道歉,脸上火烧火燎地尴尬:“对不起,我好像画错了一条符线,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总算是逃出洞窟了……刚刚你父亲在后面追,我一着急就没顾着拖你进来的姿势……那个,我有衣服,男式外衣那种,你要不要穿一件?”
男子神态从容地就着她的手从地上爬起来,又毫无滞碍地随手拢上自己凌乱的衣襟,点头道:“衣服拿来。”
夏翎在迷藏环中翻了老半天,总算摸出一件男子的长衫。说起来,这还是韩煜度阴煞之月时自己帮他换下来,洗晒后又随手丢进迷藏环的。想不到古代衣服的质量真不错,都丢在旮旯近十年了,也没见破裂起球的。
男子略皱着眉头观察着这个封闭的小谷,动作有些缓慢地穿上夏翎递给他的白底深蓝线绣边的长衫,长袖卷到肘弯,衣襟半敞不扣。乌黑的长发也用一只木簪随意束起(还是夏翎友情提供),清俊雅致如山水绢画般的面容便毫无阻碍地展现在和煦阳光之下。
所谓月夕花朝,春和景明,竟都抵不过这一刻的水墨如烟,垂眸静敛。
短暂地震撼过后,夏翎苦笑着摘下了脸上的轻云纱,此时此刻,面对如斯景象,再戴着这玩意儿那纯粹就是个笑话。
你说遮掩容貌?在这种祸水面前,遮掩你M啊遮掩!这不是存心让人难堪吗?
男人都长成这样,让我们女人怎么活啊!你以为人人都是常似锦啊!
神色尴尬内心咆哮地将轻云纱收入迷藏环,夏翎绷着脸问靠坐在谷中一块巨石旁的男子:“这位少爷,要怎么称呼?”
男子微微侧了一下头,停滞了片刻,才轻声道:“……木成修。”
木成修?夏翎一愣,随即皱起眉苦苦思索,她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在哪听过。
男子一见她的反应便仿佛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双唇开合了几次想说什么,却最终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夏翎想了片刻依旧想不起来,不由往脑后一抛,正色道:“木公子,你让我帮的忙,我都已帮了,如今在这谷中,虽弄不清身处何地,却至少没什么危险。不知道,可不可以告诉我,究竟要如何才能让白觞进阶?”
左手上的迷藏环动了动,小小的雪白的身体钻出来,重重蹭着她的掌心,又是咿呀又是哀求,可夏翎就是硬着心肠不去看它一眼,只牢牢盯着那木成修的反应。
男子眨了眨眼,垂下密黑的睫毛,也瞬间敛去了炎帝深处那一道炽热的光芒,缓缓道:“白觞诞生于神龙木精魄,上可通天,下可彻地,乃天下精怪之首,本该与天地同寿。然而,白觞的成长需要吸食最精纯无杂质的灵力,尤其是幼年时期,所需灵力之多之纯,是任何人无法想象的。然而,这尘世间浊气魔气戾气弥漫,便是凝魂千年以上的白觞都无法久存,更何况不足百年的?”
夏翎眼皮一跳,猛地朝小曦看去,小曦连忙撇开目光不去看她,只是龇牙咧嘴地朝男子大叫。
夏翎连忙捂住小曦嘴巴,颤声道:“你继续说。”
男子抿了抿干裂的唇,抬头目光明净地望着她,清朗声线,似冰雪初融:“你左手上的储物镯符阵有些奇特,好似能自行吸取并过滤世间灵力,可惜却不够彻底,又无法持久。不过,不管怎么说,若没有这个空间法器,十年前,它就该消亡了。”
夏翎紧紧握住迷藏环,轻声道:“它还能活多久……不!请你告诉我,如何才能救它?将它送回神龙木身边可以吗?”
小曦“啊”地尖叫一声抓住她头发又跳又闹,见她无动于衷的模样,不由真的慌了,连忙用小脑袋蹭着她的脸,哀哀低喃,仿佛是在安慰,又仿佛是在祈求。
夏翎轻柔地将它拢在手心,护之爱之,如珍如宝,可就是不肯低头看它一眼。
“我说过了,让它进阶就好。”男子淡淡道,“白觞每进一阶,自然寿命就会增长千年,净化灵气的能力也会自然加强,自然能活得越来越久。它的寿命已不足一年,如今你便是想带它回神龙木冢也来不及了。”
夏翎一见话题又绕回了老路,心中一急,几步逼近那男子,恨不能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拽起来狠狠逼问:“怎么进阶?说详细的,别跟我绕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