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回浇完了水,抬头看见雾桐站在那发呆,她摇了摇了头,走到雾桐眼前,晃了晃手中的喷壶,“雾桐?回魂了。”雾桐回过神来,咂咂舌:“小姐您浇完水了?这么快?”玉回看了她一眼:“不是我快,是你发呆的时间长。”雾桐吐了吐舌头,“走吧,告诉小显子把房里的火撤一点吧,天暖和些了,别把花热坏了。”雾桐马上答应了“是”,然后躬身打开门,侧身等玉回出去了,马上又关了花房的门跟着玉回。
两个人绕过夹道,回到正房,雾桐看玉回有些倦意,马上整理了床榻,服侍着玉回坐下,又小声吩咐道:“雪槿,雨樱你们去倒些茶来。”两个人去了。玉回坐在那,“我睡一会,中午不想吃了。不用叫我,你们留一个在院子里看着就行。”雾桐皱了皱眉:“小姐,又不吃吗?您是不是觉得身子不舒服?我马上请太医去。”玉回靠在靠枕上:“不要小题大做,雾桐,我没事,就是没什么胃口。”雾桐站在榻边,看着玉回:“可是小姐,不用膳您的身子怎么办?如果您的身子不好奴婢们要怎么像长孙大人交代?”玉回闭着眼睛:“罗索的丫头,我吃就是了,中午叫醒我吧。”雾桐悄悄做了个鬼脸,就知道这一招有用,玉回小姐从来不难为下人。
到了午时,玉回还没有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雾桐叹了口气,四年了,小姐似乎还总是不容易从梦中醒过来,就好像那场昏迷到现在也没有完全好一样。端着食盒的宫女已经在厅上站定,却寂然无声,雪槿悄悄推开门探进头去,雾桐看到她,想了想,俯下身,轻轻拍着玉回:“小姐,该用午膳了。”好半天,玉回微微睁开了眼睛,嘴里说着:“不睡……不睡。”又努力睁开眼睛见是雾桐,眼睛里立刻出现了迷茫,瞪着雾桐好一会才说了句:“是你啊。”语气中透露着些许失望。雾桐笑了笑:“小姐,该用午膳了。”玉回坐了起来,趿上绣鞋,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她喜欢这样,雾桐她们也都习惯了。雨樱端了水进来,“小姐,洗个脸舒服一点。”玉回“嗯”了一声,慢悠悠地走到脸盆边,看着盆中的倒影,她有片刻的失神。洗了脸,雾桐又重新给她梳了头发,玉回淡淡的,心不在焉。
雪槿见玉回梳洗完了,立马吩咐端着食盒的宫女们进菜,玉回看着满满一桌子精致的菜肴,没什么胃口,眉毛挑了挑看雾桐正沉着脸看她,她不情愿地拿起镶玉银箸,看了看说道:“我喜欢乌木筷子。”雾桐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双用丝帛包着的乌木筷子递到她跟前,“有了合心的筷子,小姐您该有心情用膳了吧?”然后笑盈盈地看着她,玉回无精打采地拿起筷子,雾桐这丫头越来越聪明了,想什么办法她都有办法让她吃饭。玉回只动了动眼前的两个菜,然后宣布自己吃饱了。看到雾桐黑着脸,玉回也笑了笑:“我说吃了,可是没说吃多少。这么多菜扔了很可惜,再说那些我也没动过,拿下去给外面人吃去吧。”雾桐沉声答应到:“是。”然后雪槿唤小宫女们进来撤走了食物。
吃完了饭,玉回信步走到院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才在大秋千上坐了下来,本来清暑院是没有秋千的,是她命人造的,闲了她就坐在这里看书,所以她其实一天的小部分时间都是在这个秋千上度过的。虽然清暑院外面有湖有水有船,有奇花异草,有华丽的亭台楼阁,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敢兴趣,她喜欢坐在秋千上,努力地想自己的记忆,虽然每每想到脑袋疼。可是到现在她什么也没想起来,唯一的收获可能就是近半年经常做的那个梦了,想到那个梦,玉回轻轻叹了口气。
梦里面总有个人叫她不要睡,语气中带着祈求和命令,那个人总是将她拥在怀里,所以她一直都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但是她好像很听他的话,每当梦中听见他嘱咐“不要睡”的时候,她总是附和说“不睡”,然后就会醒过来。这个梦扰得她近半年来常常失眠。梦中的那个男人真的在她的生活中出现过吗?为什么她没有任何印象?每想到这里她总是不自觉地叹气,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对那个男子这样感兴趣,也许她是唯一出现在她四年以前记忆中的人了,她只是想通过他来想起自己完整的记忆。可是半年了她仍旧什么也想不起来。
在秋千上慢慢荡着,望着光秃秃的院子,她忽然觉得意兴阑珊,跳下秋千,她往花房走去,她现在可是很期待那些牡丹快些盛开呢?刚进了花房,雪槿就笑着跟进来了,“小姐,结绮院的孙才人来了。”玉回不甚热心地“哦”了一声,“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