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完字,听元宝念叨钦天监选的迁都吉日,奚琲湛不耐烦听,甩袖去南薰殿用晚膳。
半年过去,已是另一年的头儿了,冬日的偃都竟难得飘起了雪,不留神地上已经白白一层,奚琲湛大步流星往南薰殿走,打算拎奚麟到外面来玩雪,一脚踏进南薰殿院子,只见红通通的宁琥珀和奚麟带着一群宫女太监正追逐跑闹,太监宫女一个牵着一个的衣服,最后扯着奚麟那个小尾巴,宁琥珀则做一副老鹰觅食状左扑右扑,斗篷在身后飘出潇洒的弧度,终于逮到了小尾巴抱在怀里,母子俩笑得灿烂无比。
奚麟发现了奚琲湛,甩开小腿跑来窜进父亲怀里,奚琲湛将他高高举起问他在玩什么,奚麟骄傲的告诉他,在玩老鹰捉小鸡呢,娘亲是老鹰,我是小鸡。
奚琲湛放下儿子,也加入这热火朝天的游戏中,只是这次他充当老鹰,宁琥珀是头,奚麟仍旧是尾,玩得欢天喜地,最终,当然是奚琲湛这凶猛老鹰把尾巴给捉住抱在怀里。疯玩了好大一会儿,奚麟小脸蛋红扑扑的,宁琥珀着人去抬水给他洗澡,一边给奚麟准备好衣服。
坐了会儿,奚琲湛觉出不对,迁都在即,各宫无不收拾整理过,南薰殿好像纹丝没动,于是问宁琥珀:“这些东西都不喜欢了?喜欢什么朕让他们给你放到新宫里。”
宁琥珀正展开小衣服的手顿住向奚琲湛看来:“正要去跟爷说,我想留在这儿,还住在南薰殿中。”
宁琥珀神色平静,嘴角甚至还带着笑,但眼睛却骗不了人,里面淡淡的悲伤是笑容掩饰不住的。
“琥珀,非要这样吗?”奚琲湛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宁琥珀为何如此。
宁琥珀点点头,郑重的看着奚琲湛:“努力了这么久,拼命想要追赶你,可是爷,你的心真的好硬,说不回头就真的不回头了。我不知道你如何,我喜欢过爱过,知道割舍的疼,所以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和另一个人幸福,不想眼见自己爱的人去爱另一个人,如果是那样,我宁愿选择怀念,在遥远的地方,不相见,怀念。”
奚琲湛看着宁琥珀,她的表情那样坦然,语气那样坚定,好像当年雪夜与他击掌说“不离不弃”的样子。
“琥珀,你说过与爷不离不弃,爷没有离你没有弃你,为何你却反悔?”
宁琥珀调皮笑笑:“善变是女人的天性和特权,还想求爷一份特别圣谕,许我去云游天下呢!麟儿,就把他放在我身边好不好?将来史书上说起,我们麟儿还是作为太子镇守旧都呢。”
“琥珀,你若实在心里不舒坦,先在旧都住一段日子,待那边安顿好了朕来接你。”奚琲湛说道,他心里一直愧疚于宁琥珀,即便她提出这样的条件他也会应允。
“反正这里是南都,冷的时候爷要回来过冬的,爷,你就答应了吧!我记得爷说过,皇后是心中有大丘壑的人,您又何尝不是呢,我不一样,我安于现状但求安稳平静,到了新都大概会提心吊胆睡不着,所以还是不去了,答应吧,嗯?”宁琥珀瞧着他,流露出一派楚楚可怜。
奚琲湛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正巧宫女抱奚麟出来便去哄儿子玩了,看着他们父子二人亲亲热热的模样,宁琥珀心中颇为苦涩。
☆、第五十五章
宁琥珀的要求,把奚琲湛迁都的雀跃打消了一些。对宁琥珀,他心中颇多愧疚,因此,当苏瑜捧着要搬到新都去的书目表来见驾时,又撞在了枪口上。
“你妹妹生下来时天可有异象?”
“万岁,臣不过先她片刻出生,臣资质驽钝,实在记不起了!”
“算命的可说过她命格奇特?比如,能乱人神智之类?”
“……!万岁爷,微臣父母不信怪力乱神之说,从未请人算过命。敢问万岁,为何有此一问?”
“闲着无聊问着玩。”
“万岁,内人昨日去庙中还愿,听住持说莹嫔娘娘已经抄好了经!”苏瑜旁敲侧击道,眼看要迁都,一个娘娘却还在庙里头抄经,算哪门子事。
奚琲湛眼皮一抬想了想道:“哦,抄完了?她抄经的速度真是越来越快了。还抄个什么呢?听说你夫人又怀了?让她给未来的小侄儿抄抄血盆经以求平安降生!”
“皇上,微臣有句话一直想讲,臣那个妹妹虽不懂事不会说话,对皇上倒是痴心一片,初进宫时与陛下感情也是好的……陛下为何不能看在旧情的份上原谅她呢?”这个疑问在苏瑜心中多年,今日实在忍不住,连这种抄经借口都想得出,就算再不得意苏莹也有点过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