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跟我说的,居然不是我想象中那件事!
他说完了,我觉得我的表情一定很惊恐,因为他皱了眉瞧我。
“晴儿,你觉得如何?”
“我宁可嫁给余家少爷,就他,改天把我卖了我还得替他数铜板呢,我愚笨,没长五姓之家少奶奶的那个脑子。”我说道。
老骆驼打蛇随棍上:“晴儿你觉得余家少爷可还中意?”
这种问题,哪有当面问的?安心让我害羞脸红么?
我笑了笑:“中意?我就见他一次怎么说得上中意不中意?眼下说这些事都还早,您就别急了,按说起来,我比您还急呢。”
我有我的打算,最不济这亲事的事儿也得拖到明年夏天去,到时候怎么样还不好说呢,若到时候马怀素真被我感动了,即便他落第仍旧是个穷书生,那我也情愿跟他回家乡守着茅屋过活。
说来说去,我最大的症结在马怀素身上。马怀素又是一只晶莹剔透需要轻拿轻放淋不得雨吹不得风的精致瓷器,此时如果我动作大一点,估计他就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如果神仙能给我开一剂把这瓷器感动的药,我宁愿折寿十年。
后来,当我扑打扑打裙子打算走人的时候老骆驼又叫住了我,冬日午后光线太过昏暗,是以桌上点着蜡烛,此时那光就在他脸上飘飘荡荡,只有发际线过高的脑门闪着光亮。
“依爹看,卢公子倒不像说的假话,若能结此姻缘也是好的。”老骆驼说道。口气真像庙里给人解签的和尚。
我故意皱皱眉挠挠头发:“他不是来娶邹暖的么?”
“谁和你说的?”老骆驼问我。
这还用得着谁说么?郎情妾意的,邹暖就差请人写副墨宝挂他身上宣示“此君名草有主,乱近者杀”了。
“这还用说?!这事中途若有了变数总是不好,再说,我又不中意他。等我有了意中人我会告诉您的,到时候还希望您成全呢。”我说道,先给老骆驼爹心理准备。
但是,显然,老骆驼似乎误会了我的话。
“难道晴儿你中意崔家公子?”
很多意外就是这样发生的,譬如此时,如果我正拿着把剔骨刀在玩儿,没准儿我这手就一抖刀子就插在了身上。所以说,人有时候想的事太多也不好,像老骆驼,我不过和崔雍一起游过船他又送了我幅画儿而已,哪里就能扯出那么多莫名其妙子虚乌有的事情?
我扯了句闲话,我说:“其实,不怕和您说了,我中意那位比崔公子要俊美许多。”
老骆驼定定地看着我,似乎想从我的眼珠子里看到那人的倒影,但,谁都知道,此时我眼睛里只有那跳动的烛火以及一小块光亮的脑瓜顶。
离了书房,我感觉身上的血到处乱窜,窜得我头脑发热。
卢琉桑这是报那一脚之仇么?说这种话,显见是想让富二娘和邹暖做法害我!娶我?他脑子一定有毛病。
我不想去找他吵架,我决定无视他。
谁成想,在那道长长的回廊边上我就被劫持了,气息很熟,是卢琉桑的,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香,倒是怪好闻的。
因为我和老骆驼这番谈话完毕天已经擦黑,廊上的灯笼还未燃起,所以很是好躲,他把我面袋子一样扛着几个躲闪就来到了一处,呃,鬼宅一般的院子。
说鬼宅也不大贴切,只不过是院中的草多了些杂了些长了些,窗子上很多窟窿,屋子里灰尘的味道很浓重而已。我觉得卢琉桑的气息与这宅子挺配的,鬼气森森,还带着点杀气。
卢公子的“墓志铭”
我在想,这次我用什么招数,声东击西和出其不意大概是行不通了。
卢琉桑把我这面袋子放到了桌上,我两手下意识地往桌上一拄,满手的灰,两手一拍扑打扑打,还是不干净,顺便在裙子上抹了一把。
“邹晴,你值多少钱?”卢琉桑问我,他此刻站在我面前,两只胳膊拦在我身体两侧,手拄着桌面,还一敲一敲的,他离我很近,这让我很不舒服,又想起了某天晚上他发癫的事。
“多少钱也不卖你。”我仍旧在裙子上擦手——卢琉桑占了两边,我手没地方拄。
“五姓之家的少奶奶要长个什么形状的脑袋?”
我想说,你们家所有女人那种形状的。
“我会把你卖了么?卖了你还不够赔的。”
“听墙根儿非君子所为。”我只能挑着这种话说,其实,我有点怕把他惹毛了,因为,我见过疯了的小驴子,杀伤力还是很大的,尤其这月黑风高夜偏僻无人处,真有点啥血腥事件发生都没人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