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子时,她偷偷地看了一次西洋钟,我偷偷笑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她又偷偷地看了一次西洋钟,我知道她要爬起来了,于是收了《御览》,翻开本公文假装在看。的19
果然,她腾地坐起来,说我打扰她睡觉。这个人,想让我睡觉就直说,这都是她第四次用同一个借口了。结果,像前三次一样,我还是如愿以偿地抱着她睡。虽然又被她掐,算了,反正也不疼,就让她沉浸在自己是妒妇的世界里吧!
今天是三哥府里的大宴,怎么想我也没想到的是她来了,打扮得像个乞丐一样来了。为什么她每次出现的方式都如此~~~~特别?我一直都没想明白。
但是今天我觉得自己的手心有点冒汗,打我成年以来,这种情况几乎很少出现了,即使面对皇阿玛的怒气我也能冷静地一一化解。可是现在是颜紫萝,这个女人有的时候有点笨,但是就因为这样,有的时候你完全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做什么——毕竟我不是笨人。
她请了安,走到我面前,我看她,她冲我挑挑眉毛、眯眯眼睛,然后迅速地恢复了奴婢该有的恭敬样子,我有点期待她打着自己的旗号接下来要做什么。她说她自己有一句话、一件事。
说实话,我心里完全没底了。一句话?难道她要来澄清她不是妒妇的?那么一件事呢?
结果她说如果我娶小老婆她就整死她们给我看,我知道很多人都在忍着笑看热闹,在嘲笑我是个惧内的王爷。可是我很高兴,这个笨女人终于想明白了。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忽然一下子就想明白的,但是还是高兴,差点忍不住就要笑出来了。
当她说让我也咬她一口的时候,我有点纳闷,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虽然我很想咬她也做个记号,可是她怕疼,我一直想着算了,便让她回去,打算回去问问清楚,她到底要干什么。可是她居然挽起了袖子,逼着我咬她。我问她为什么选择左臂,如果让我选我会选她的右胳膊,那样我们的记号就一样了。不过左臂就左臂吧,她说过右手要留着吃饭。
我真的咬了她。别说别人不相信雍亲王会做这种事,就是我自己在今年之前也不会相信自己会做这种丢人的事。可是我真的做了,我还狠狠地咬了下去,感觉到她紧绷的肌肉,我真的很想笑。
擦擦嘴角,看她的脸又开始抽筋,这回肯定是疼的。她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哆哆嗦嗦地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因为我脑袋里只那几个字在响“离心最近~~~下辈子~~~”
当时冲动地想让她在我的左臂再咬一口,那里离心也最近。
什么时候起,兴起了和她相守一辈子的念头?
也许很久以前。
最初对她是宠,看到她每次出糗之后不好意思地笑或者憋屈的样子实在很开心,觉得她像一只小土拨鼠,小心翼翼地从土里爬出来、小心翼翼地靠近我。可是一旦受到惊吓便动作迅速地重新钻进土里,不肯出来。有一个这样的女人在身边觉得也不错,于是便把她当成土拨鼠一样宠着。可是,我居然错了。
她不是土拨鼠,从来就不是土拨鼠。她是一只初到陌生地方的小狮子,带着伪装安静地适应环境。
她觉得受伤了,于是毫不留恋地甩手走了。告诉我“见不着就不用烦心。”我也以为会这样,毕竟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我想着她在干什么、她今天高兴还是生气、她今天除了睡懒觉还会做什么~~~
她走了我天天在想。
很想去看看她,可是拉不下脸,怕她眼睛里会有冷冷的嘲笑和满不在乎。于是冷着心肠不去,园子里没有任何她的消息,但是她应该又开开心心了吧?没有我这个让她烦心的人,她会开心的。
有一天皇阿玛召见我,却让我躲起来,刚开始不明白,后来明白了。皇阿玛在破冰。听到她和皇阿玛的对话,我明白了为什么在众多媳妇中,皇阿玛独独看重她,因为她知足、因为她本分、因为她超脱,她甚至不希罕倾城的公主头衔。在爱新觉罗家族里,没有人不稀罕头衔这种东西。她不稀罕,真的不稀罕,若稀罕就会对我逢迎有加邀宠固宠,而这是多么简单的事,只要不要对我面无表情就可以了。
她扭伤了脚,我猜是因为觉得不平,所以自己把鞋跟踢折了。看到八弟扶着她,自己心里开始冒火。当着众人的面抱起她她一脸惊讶,其实我又何尝不是惊讶,只不过不能跟她一样外露就是了。她不和我说话,忽略我,而我居然知道她不是欲擒故纵,她是真的想忽略我。(好久好久以后,颜紫萝说她当时是要省略我。)心里有气,不过她怕疼,还是让人送了最好的膏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