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再不愿意想起,可是时间还是过去了,明天他就要走了。
龙泱就站在阁楼下面,看着月空。
他还是要走了。
今天周离手上的绷带完全拆了下去,他的手臂上面有伤痕,可是手却是可以动了,林康也说,之后要注意养身体就好。
夕阳要落下的时候,周离低着声音对自己说,“那我们明天就走吧。”
龙泱感觉自己的心要被拧出血来了,最后也只能淡淡回应了一句,“好。”
他甚至不用送周离到雍京,因为郑王已经平定了新州的叛乱,并且,那个郑王现在就在新州。
周离说,只要到新州城外就好。
不用一天的路程,就要分开了。
终于上了阁楼,看见周离还没有睡,坐在床边上,似乎在等他。
龙泱又暗骂自己。
明明知道明天他就要走了,今天能多抱抱他都是好的,偏让自己在外面别扭耽误了那么久,可是,……
能抱着他到天亮有如何呢,他还是会走的。
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让周离躺在里面,自己也躺好,在他的额上亲了一下,说了句‘睡吧’自己转身背对着他。
不敢抱他,怕明天会舍不得他走。
周离就在他身后,似乎没有躺下,过了一会儿,周离的声音轻轻的说,“龙泱,抱抱我好吗?”
他叫他龙泱,不再是阿桥了。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软软的,让龙泱原来以为此生再也听不到了。
“好。”
他转过身,结果看到的却是难以抑制的诱惑的他。
周离的身体完全脱去了,长发披在背后,有些低垂的眼睛,但是还是怔怔的看着他。
龙泱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是,……
龙泱只是伸出了手臂,把周离搂过来,给他压好了被子,轻声说了句‘好好睡吧,不早了’就闭上了眼睛。
自己竟然连亲亲他都不敢。
忽然感觉到周离在吻他,就在他的锁骨上,还是那么青涩的吻,凉凉的,淡淡的,却让他的心上有痛苦的甜。
仿佛叹息一般的声音,“还是胆小鬼,我的胆小鬼,……”
他害怕,他怕自己抱了他之后再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这样的落差太大了,他无法承受。
可是,……
就这样吧,再抱他又能如何呢?
自己失去的已经太多,这种甜蜜之后的空寂剥离又能怎么样呢?
抱住了他,把他压在身下,用平时疗伤的那种药膏帮他展开身体,然后吻住了他,占有他,就这样轻轻动着。
听着他的喘息,他的呻吟,感觉他身体的战栗和快乐。
这比他们之前任何一次相拥都要柔,可是却最让龙泱难过。
终于,一切平静了下来,仿佛方才的火热都是梦幻的。
龙泱抱着他,一点一点诱惑似的亲他。
快心软吧,说你不要离开了,要留下,要和我在一起。
求你了,快心软吧。
亲着他的脸颊,鼻尖,额头,头发,耳垂,嘴唇。
周离搂着他的脖子,就这么放任他亲,不再说话,只是用那双清澈的眼睛注视着他,似乎要把他看到眼睛中带走一般。
为什么还不心软,为什么宁可这么痛苦也不心软?
求求你,留下吧。
龙泱在心中无数次祈祷着。
周离忽然拉下了他的身子,主动在他的嘴唇上火热的吻着。
帘幕外面射进来一道晨光。
天亮了。
第十章
龙泱成为封王的第五年,大郑王朝政坛更迭。
内阁首辅大臣周离因为新州战事不利受到政敌攻讦,地位不稳,已经降了官职,后来他敢背负着毁天灭地的罪名推倒了大郑岐山神宫,取出了大郑开国之君文御王的神器,一共一万柄镶嵌了红色宝石的长剑,让新州总兵叶九天组成了一支神话般的军队对抗封王的入侵。
即使这样,周离仍然不能被免去罪责,他于第二年被郑王子蹊罢免官位,据说在雍京自尽。
同一年,郑王子蹊病逝。
封王撕毁了新州之盟,举兵西征。
这些年中,天下就好像盘棋,陷入了对局者的一次又一次的拉据战中。
今天下了雨,封王从宫廷的廊檐下走过,看见空地上放着贮水的两个三人高的镏金龙头大缸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南京的时候,当时周离也在自家的花园中放了两个大大的木桶,装满了水就跳进去玩,扑腾到把木桶弄翻,他从木桶中爬出来,好像一个小蜗牛。
想到这里不由笑了一下,身后一个清静的声音说,“王叔。”
这个时候龙泱才想起来,自己在封京,而周离已经被他亲手送到了新州,自己曾经亲眼看着他上了御舟,亲眼看着他离开这里去雍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