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他吃饱了问周桥,“听说芙蓉娘子当年是绝色,你怎么长的这么普通?”周桥看了他一眼,把周离眼前的桌子收拾好,没有说话。
不过周桥偶尔也会主动问周离,“当年你为什么要救我?”
“君子远庖厨,我看见你那个样子难受。”
“我又不是猪羊。”
“差不多。”
周桥后来发现,其实周离只有对亲近的人才说话放肆一些,人前还是那个笑模样,让人感觉很滑,也抓不住什么把柄。
周桥不知道,为什么周离会对他亲近。
他也没有问。
因为他们的身份注定了这辈子成不了朋友。
周桥就是龙泱,他为了接近周离,用了自己本身的一种身份。
他的母亲的确是芙蓉娘子,可是他的父亲却不是一个农人,而是封王龙虞。当年芙蓉娘子因为在一场封宫盛宴上的一舞倾国,她终于可以承欢深宫。
王子龙泱降生在封京。
别人都看不起他,只是因为他的母亲出生不够高贵。
生命刚开始的十年,让他彻底对这样世界的所有温情失望,他唯一想要的就是有尊严的活下去。
到他十二岁的时候,他可以跟随父王参赞军机,那个时候他知道自己的前程和尊严都是无法祈求来的,于是他上了战场。他想的只是,如果天绝他的生路,那么就让他像一个战士一样,马革裹尸也好过死在后宫的毒药和暗杀。
可是,他成功了。
封二王子的名声让那个一统天下的大郑王朝听了心惊胆战。
这些隐秘事情,就是周家手眼通天都查不到,更何况是别人,只是,龙泱对于此时他自己易容待在周离身边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不知觉当中,已经过去三年了。
“阿桥,我心口疼,你帮我揉揉。”
刚洗完的周离穿着单衣,躺在软塌上直哼哼,眉毛皱成一团了。
锦衣玉食的豪门公子,生出来就有毛病,头疼脑热,胸闷气短是家常便饭,把中药汤子当饭一样吃,山珍海味都养不起来的消瘦,嘴巴刁钻的可以气死黄鹤楼的名厨。
龙泱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当人家保姆的天赋,可是周离却把这一天赋挖掘到难以置信的彻底。
龙泱走过去,坐在周离身旁,把他的手拿开,用掌心给他揉胸口顺气。
“阿桥,我今天晚上要吃淮山糕和红豆酥饼。”
“不行,大夫说不能吃太多的甜食,不然胸口又会难受的。”
“已经很难受了,你就不能不让我更加难受吗?”
“今天晚上只能喝鸡肉粥,已经煲上了,晚上就端过来。”
“哇,周桥,我不要你了,你赶紧回永嘉老家去,我要找个听话的人来,我不要你整天在这里唠叨。”
你当我愿意唠叨?
原本装扮成一个半哑巴挺好的,龙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越来越唠叨。
龙泱很生气,想他封二王子一向被人认为铁血无情,在周离身边三年让他实在没有勇气对旁人说过自己都做了什么。
要记住周离爱吃的东西,不能让他多吃,还要注意他的身体,因为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照顾自己,并且要应付他孩子一般的胡闹,不能他一张嘴巴就给他糖块吃。
为此,周家的昙夫人很欣慰有人能照顾她儿子,在他们冬天回家永嘉过年的时候,昙夫人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红包,就连周家的老爷周演先生都送了他一付字,据说可以价值千两白银,可是龙泱都要郁闷的吐血了。
“既然这样,大人另请高明。”
“呜,好疼,阿桥,你别走。”
龙泱站起来就要走,可是周离又开始闹,“胸口好疼,你帮帮我。”
龙泱看着躺在软塌上的周离难过的脸都要皱起来了,他只得又回来,继续给他顺气。
“阿桥,你好温柔哦。以后你的娘子一定很幸福。”
温柔?
似乎从来旁人都是用残忍来形容封二殿下吧。
“嗯,大人过奖。”
周离笑的如春花一般明媚,困意又上来了,他就歪在软塌上,打着哈欠说,“等我睡着你再走。”
“放心睡一觉,我不走。”
“嗯,谢谢你阿桥,你真好。”
这两天连夜看雍京转过来的邸报,都是封国的军事战略,周离太用功了,损了身体,所以今天才这么累的。
他的书房谁也进不去,周桥也不行,不然他还真想亲自看看,这些人是怎么评价他这个封国的二王子的。
看着周离的睡脸,龙泱有些懵。
不要说男子了,就是女孩子也很少长这么清秀的,就像永嘉那边的水一般,极淡,淡到别人对他没有防备。
“你在看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