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下场算是好的,郑王最终让他走了。那个时候他不过才到不惑之年。我朝名相大多没下场,他算是好的了,也算不错,……
师傅说完了,下面的人一片寂静。
他们能说些什么呢?面对这样一个人,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是什么也不能说,所以师傅就在一片寂静中走了。
我看着潞廷,有些话我不能讲,因为现在的我和卢焰当年有几分相似,一样是位高权重,一样的招人嫉妒。当时的师傅只有隐姓埋名才能生活下去,他不知所踪后让人们认为他已经死去,那样郑王也许会留他一命,可他要是招摇过市,郑王则一定会,……
丞相不是王族,拥有权力可没有王族尊贵的血液,所以没有承袭的权利。一旦失去这样的官位,我们就什么也剩不下了。
权倾朝野的尊荣是一把剑,可以保护,也可以伤害。权相大多没下场,师傅算好的了,那时的郑王算是有情有义,子蹊会这样对我吗?
好了,说说你吧。潞廷少年俊才,可有心上人?
他被我问的有些不自然。
独自喝了一口酒,说到,有,很久之前了。是一个贫家女子,父亲不同意,她嫁了旁人。没什么好说的。
也没见你娶妻。眼光太高了吧。
是眼光高吗?我第一次仔细想这样的问题。
不是。
哦?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敷衍。
就当是敷衍吧。
我们边喝边聊,喝了好久,等我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可我看见了今天的第二个不可能出现在我眼前的人。
苏袖,又是你。
我的神志不是很清醒,可还是看出了苏袖的不悦。
郑王要宣诏大人。
不同平日见我的媚气,此时的他有一些刚硬。
我看了一眼外面,已经是三更了,月已中天。
天这样晚了,我又是这样的情形,怕君前失仪。
大人,您忘了,君有命,不能不从。
看见他这样说,一丝转圜的余地也没有,只好说,可否等我一会,我换一下衣服。
这也不用了,大人,咱家在这里等了多久相信郑王就等了多久,大人就这样去吧。
我看了他一眼,这时凤玉送来了一碗醒酒汤,接了过来一口喝了。
苏公公,走吧。
看见凤玉有些担心的目光,我微点了一下头,算是安慰她。这个时候子蹊要见我,并且要他等了这么长的时间,饶是子蹊再宽宏大量也不可避免要发脾气的。
我骑着马,虽然我喝的有一些多,可如此夏夜躲在轿中也是一种浪费。
天街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苏公公,如此美境莫要紧皱眉头。
仗着一些的酒气,我的话多了起来。
都说周相是风流雅士,这样的情景也可以吟出如此婉转的诗。
知他有些讽刺,可我并不在意。文潞廷明天一早就走了,此时的我和那天送陆风毅时的心情有些相似,只不过,我不担心文潞廷,毕竟他没有担着多大的干系。一个微末小官,即使新州的局势在恶化,池鱼之祸都到不了他的身上,可是陆风毅不同,他身兼重任,一举一动都关系重大。可这些心思是不可以说的。
看见这样的景致,一时多了一些感慨,还望公公见谅。
大人多虑了。
是吗?
没有想到我的话他会听出什么来。
说话间到了。苏袖也没有再我说些什么,我们规矩的进去,到了子蹊的寝宫外。我不以外会在这里,因为上次子蹊也是在这里见我的,这次,更应该如此吧。
快四更了,天色越发的黑重,这是黎明前的最暗的一段,即使是启明星此时也有些黯然。
子蹊的寝宫还亮着,苏袖推开了那扇门,我一进去就看见子蹊在御案依然忙碌着。
王,周大人来了。
苏袖轻言。
子蹊抬起头,看着我。他原本清澈的眼睛中有了血丝,一种疲惫,一种倦怠。
是永离。
他笑了,可那样的笑带着一种无奈后的安慰。
行了,不用跪了。苏袖,给他端杯醒酒汤来。
是。
苏袖用没有表情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就敛目退了出去。
王,我,……,臣不知王召见。
醉酒见驾,已经是君前失仪,所以我不能不说很惶恐。
不碍的。坐吧。
他指了指身边的一张椅子。原本这里只有一张龙椅,可现在又多出了一张,是给我的。
臣不敢。
不知郑王深夜召见有何要事?
一般国事应当在大殿上或者是他的书房讨论,对于别的,我们应该还到不了那一步。
苏袖已经同朕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