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毅,和我说实话,王的旨意是什么?怎么处置龙沂?」
我的声音低低的,伴着碧绿色的茶水,格外的宁静。这样的时刻,我即使已经知道答案,可我还是要问。
他可以不答,可我不能不问。
「怎么一见面说的都是这个……刚才是,现在也是。」
他毕竟还是敷衍我。
我拿起茶壶,为他点了一杯,清透的味道在这午夜也是宜人的。将杯子递给他。
「风毅可还抚琴?」我问。
他接过来,轻呷一口。
「不了,知音难寻。
「可惜了。风毅原来的高山流水,宛如龙朔山上最美的白雪,让人向往。其实琴艺不需知音也可。这世间又有多少知你懂你之人,恐怕即使有,也未必有这样的福气可以遇到。」
他忽然看着我,眼神中含着某种失望。
「我已经遇到,不过还是错过了。有道是,高山有意,流水无心。」
「风毅,不要如此。有一种感情可以历久弥新。」我握住了他放在桌子上的手,可惜被他躲开了。
自失一笑,我起身。
「风毅,多谢相助让我见到龙沂。」
他俊美的凤目这时却掩去了原有的失望,代之以一种少有的坚毅。
「周相,离京的这些天来,我知道了很多。原先对周相的误解使下官汗颜,刚才在府门对大人冷淡也是做给旁人看的。从现在开始,陆风毅一切听大人的。可……从今日起,下官仅是属下。」
我有些着急,赶紧拉住他,原想着他不谅解我,可现在看来又不是。
「风毅何必如此?」
他退了一步。
「你变了,风毅你变了。」
他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的这里,仿佛是一抹游魂,沿着道路找寻着原本熟悉的一切。很久没有如此疲惫的感觉了,就是累,说不出的累。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凤玉和管家在门口站着,一直在等我。我却什么也没有说,单是推开了门,进了府邸,径直走向书房。但凡是读书人都有一些自己看书的嗜好,或是在极安静的房间中,或是在点了一种最能怡然的香。而我则喜欢挑灯夜战,或是雨天斜倚窗前听雨读书。
我进来的时候将房门紧紧锁了,他们在外面也不敢敲门,倒是凤玉不怕我的责怪,隔着门说了句「我们一直在外面侍候」,就没有了声息。
很累,很累,难以言语的累,我之所以进来只是不想让他们看见我这个样子,现在一个人空闲了下来,却是昏昏沉沉的睡意主宰了我。书房中有靠椅,和衣躺下,穿窗外皎洁的月光照在我的脸上,更突出了房间的黑暗。
第二天,子蹊召我大内觐见,还是在御花园中,我也只有放下自己的情绪,来这里游园。这里和夏天的时候大不一样了,原本丰盈美丽的花儿全枯萎了,倒是几棵枫树绽放了满树的红艳。它们已经很老了,纠缠的根几乎已经步满了它们的脚下,而那种苍老却在多露的深秋将树装点的有一种娇艳。
「这是我的祖先栽种的,到现在也有四百多年了。原先我想拔了它们,可后来一想,既然它们已经长了这么多年,就让它们继续长下去好了。」
「永离,来坐。」
子蹊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他边走边说。也没有重要的事情,只是闲谈一些,比如眼前这两棵枫树。
「王……」
「叫我子蹊,永离你总是忘了。」
他停在了我的面前。
「你要是再忘了,我就……」
「就如何?」
看他的脸似乎闪过一丝的诡异,我赶忙问他。
「呵呵,永离不要再犯了,不然我会当你是故意的。故意要接受我的惩罚哦!」
他语气轻快,也难怪,这些天来的胜利足可以让他一舒积压胸口的怨气,即使在太庙祭祖的时候也可以无愧历代先王,只是,这胜利是否过于的容易?虽然昨天从龙沂那里并没有得到什么实在的证据,可他的言谈话语中带了一种暗示。
「永离,永离……」
「哦,王,你叫我?」
他的声音将我从思路中拉了出来。
「在想什么呢?」唉,他轻轻叹了口气。
「在我的面前怎可以这样的不专心,当心我可要治你欺君之罪。」
不知他这话几分真,几分假,一时之间到也说不出什么来,愣在当场。
「永离脸色怎么这样白,是我的话吓着了你吧,真是的,怎么就当了真,我说笑的。」
「君无戏言。」
我看不清楚他的想法。
「……在你的面前……我永远不是……」
他低着头,我无法看见他的表情。
「喜欢这里的枫树吗?我很喜欢的,它们可以给我希望以及……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