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创世以来我一直没有什么要考虑的,可现在这个问题却占据了我的全部思想。
米迦勒拥有和路西菲尔同样的脸孔,但他的发色像阳光下的亚麻,光亮而清爽,身上穿的是象征无上荣耀的炽天使长的纯白丝绸礼服,繁复的花纹,俊美的人,真是个华丽的少年。
只有炽天使长和四大元素天使可以走进弥兰宫,而现在在我眼前的就是米迦勒。我的手中拿着一杯酒,站在宽大的阳台上,看着外面的花园。
弥兰是这个空间最美丽的地方,平静而安详,因为我灵魂中拥有深刻的恐惧,所以我要我住的地方没有那种让人担心的感觉,至少表面上没有。
美丽的花卉,纯白色的丝绸,华美的城堡,所有这一切都是我脑中最安逸的想象,可我现在发现我的心失落到惶恐的地步,因为他不在身边。
手上的伤已经好了,虽然依然缠着绷带,那是因为我不想解开而已。已经过了多长时间了,这些我都没有概念,只是知道,在路西华走后,天使军团正式向他宣战。战争很是激烈,可天使军没有能杀死他。天使和堕天使在那场互有输赢的战争后签定了条约,路西华从此永远为地狱之王。
他何该成为王者的,只是他想要什么样的荣耀我都可以给他,他为什么要走?难道炽天使长的无上尊荣比不过地狱之王的荣耀,弥兰的平静安详还比不过地狱的黑暗阴沉?
挑起米迦勒的头发,也为他别在了耳后,可同样的动作此时却是这样的失落。他不是他,虽然他们拥有同样的面孔,虽然他们身上是同样的血液。
我靠在柱子上,稍微抬头看着他,酒杯放在我的唇边。
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对他的感觉十分的复杂,想看见他的那张脸,因为像他,可又不敢看他的脸,因为不是他。
他的眼睛像平静无底的湖水,深沉的蓝色,隐藏了原本耀眼的风华。
来告诉大人,今日和路西法的协议正式生效。
那日战场上,你见到他了吧。
是。
他有没有说什么?
我们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没说吗?我转了过去,看着外面。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可他为什么呢?
大人。
米迦勒来到我的身后,我甚至已经感觉到他那种异样的靠近让我有一种陌生的疏离。
大人可以忘了哥哥吗?
我自问,能吗?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会淡忘的,就像我淡忘了创世之前的事情一样。在永恒的时间当中,我会忘记一切的,也许也会包括他吧。
可我却更清楚的知道,现在不可能。
那不是你应该问的。
新任的炽天使长应该多多熟悉你所君临的天界,早些回去吧。
我回头看他的时候在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那瞬间的光华甚至可以媲美空间中最暗的光亮,不像宝石那样的璀璨,而是像空间黑洞一样。
可时间太短了,我以为那也许是错觉。
是,大人。
他恭敬了单膝跪下,行了个礼,然后站起来。
望着他的背影,华丽的披风一直拖到很远,披风也是纯白色的,上面用最名贵的金线绣着符合他身份的纹章,配上他挺拔的身姿,又让我想起了他,他和米迦勒拥有同样的身形,可我却从来没有看见过他穿着如此华丽的装束,我见的只是他,……
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他走了后,时间对于我又回到了静止的状态,每天看着花园中永远不能凋谢的花,看着永远不会落下的太阳,这里的一切都是这样的永恒,永恒到悲哀。
这就是世界,我对着它已经多久了?
一天是这样,一年也是这样,一千年,一万年还是这样,……
它要是永远是这样的话,那它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所以我不爱这个世界。
也许天使们说我是冷酷的神,可他们何尝不是。
在我想了很久之后,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我要见到路西华,我想面对面的面对他,然后问他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样强烈的欲望让我忘了我唯一的禁忌,那就是走出弥兰宫。我无法适应外面,就像一个身体虚弱的病人走出保护他的玻璃罩一样,我的所有能力都被禁止。这也许是世界上唯一公平的法则,没有任何人是没有限制的,神也一样。
然后,发生的事情现在看来很简单,我看见了路西法,并且我根本没有到地狱就看见了他。一切是一个编织好的骗局,他之所以走只想引我出来,看来,他还真是了解我。
这里是一个秘密的囚室,设置还算华贵,可我的姿势并不舒服。被套上了绳索捆在椅子上,我的对面就是他,那个已经堕天的炽天使长,因为他现在已经恢复了这样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