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佐无力阖上了眼睛:“……你不该在这里,我们还在打仗……”
上将伸手把他抱在怀里,有些心惊于他背后制服触手的微潮。
他来不及说出什么安慰的话语,便带着人急匆匆地走出了光甲。
“不要让我再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在来到医护舱后,鲁道夫才低声这样说道。
而此前上将后悔自己做出的那个决定,是安排夏佐去第九军校入学。
按照长官的要求,卡特中校第一时间将检查结果发送了过去。
“只是体力耗费过高?”鲁道夫抽空看了一眼光屏。
屏幕上的医生看起来很是羞愧:“……就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我只能给出这个解释。”
“原因呢?”上将追问道。
于是卡特医生更加无地自容了:“……因为战斗?”
他实在有些无法忍受长官平静目光注视下的压力:“我再次建议您向维促会的那位首席医师请求帮助……”
鲁道夫没有说话,而是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战场上去。
守卫者和吞噬者属于虫族三次进化的高级兵种,不管是产生其的能量还是时间上都需要成倍于普通兵种的付出。
所以在打退了这波攻势浩大的来袭后,虫族只有派出更多的兵力才有可能取得成效,然而……这需要更多的时间和能源。
至此,人类终于得以在这个以虫族为主场的星球,站稳了脚跟。
现在,大批的、比之前更多的工兵在重盾光甲的保护下,争分夺秒地建立起了层层高耸的行星要塞。
接着是兵营、舰队停靠港、防御地堡、炮台塔……
“我到现在还是有点奇怪,”顺利完成两项艰巨任务的康纳德大校意气风发地走进了舰桥,“那些狡猾的宿主们是怎么一下子全部完蛋的,难道都拜服在了我的军裤之下?”
鲍曼摇了摇头,然后调出了一个战场平面图:“根据记录分析,宿主的死亡几乎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以这里为起点。”
大校用指尖点了点平面图上的某一点。
接着当时的场景被回放出来:
围绕着两架斩翼,先是两只虫族脑袋毫无端倪地炸裂开来、然后是一只宿主、再接下来是所有的宿主……
这一幕被翻来覆去地播放了三遍。
康纳德拧起了眉毛,伸手指住了异相初起之时距离那三只虫族最近的两架光甲:“这是我的哪两个人?”
鲍曼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是一名叫彼特的下士和……”
他停下了话语,目光在自己长官和康纳德脸上别有深意地逡视。
“谁?”康纳德没看懂他的暗示,“你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好不好!”
“夏佐·奥法里斯。”鲍曼正色道。
康纳德:“……”
“我可以解释的!老大!”大校痛哭流涕地说,“是我是你的人不是他是我的人……”
“有什么能力谱系是可以导致虫族集体死亡的吗?”鲍曼好心地为好友的口无遮拦岔开的话题。
道森摇了摇头。
然后舰桥里的所有人一起望向了军团长。
“夏佐现在什么情况?”鲁道夫问光屏中的卡特。
“几分钟前醒了过来,”医生回答,“不过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好……”
他又看了一眼战场,在坚固的防御工事被建立起来之后,这场战事已经接近了结束的尾端。
上将站起身来,既没有呵斥康纳德的蠢话,也没有回答鲍曼所提出来的疑问:“……我过去看看。”
第70章
初次上战场的士兵,被热血和生死所逼之下会专注于自己身处的战斗,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无动于衷地面对几分钟乃至几秒钟前还与自己言笑甚欢的战友,在下一秒毫无预兆地牺牲在自己眼前。
这也是必须配备随军心理医生的原因。
拔掉手腕上的无针注射泵,夏佐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他刚刚拒绝了卡特医生的聊天请求……因为,他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投身战斗中所感受到的狂热已经消退,但是记忆还在。
只要一闭上眼睛,夏佐仿佛就能看到乌压压的、挥舞着獠刀般的前肢、磨咬着狰狞的口器、喷吐出各种孢子黏液的各色虫族,还有刚刚还在通讯器中和自己说过话的战友,仅仅在转身之间便撕破开被腐蚀开的光甲,接着就……
夏佐杀掉的第一只异星生物是在他11岁……不,应该是12岁的时候,在凯恩的注视下,仅仅在要害部位装备了简单护甲,用一柄普通的合金长刀杀死了一只啮齿暴鼠。
让他觉得难以忍受的并不是虫族的凶残或是手上的杀戮,甚至不是并肩战斗的伙伴的死亡。
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