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着医务室玻璃窗上的女孩微笑,嗨,女孩,好好照顾你自己。
晚饭是林风帮我打的,他不知道我的口味,打来的红烧鱼上点缀着香菜。我从小就不喜欢香菜的气味,对着饭盒里香气四逸热气腾腾的鱼竟无处下箸。我在抽屉里翻了翻,没有找到可以充饥的零食。饭菜的热气不断的挥散,渐渐的都有些硬了冷了。没有什么是源源不断,永远都可以保障的。我咬了咬嘴唇,用筷子将鱼汤里的香菜小心翼翼地拨弄出去,然后就着已经冷却的饭菜,大口大口吃的香甜。
周六没有晚自习,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以后,教室里已经空旷一片。膝盖上的伤恢复的很快,跑完步的第二天我就可以行动自如了。可是心里始终有一个地方空落落的,就是用无穷无尽的习题也填补不满。我闭上眼睛,想把脑子里莫名其妙滋生出来的东西全部格式化,可是我电脑学得不够好,居然无计于施。
外面的阳光明明看起来一样的美丽,可有一些事情已经偷偷的不复最初的模样。
我努力的思考,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可是思索的结果是一无所获。就好像我始终不明白高一时的三好生评选我为什么只得到了十七票一样。那时候,有人开导我,任书语,You’re Mary,not money,不可能人见人爱。那么现在,又有谁可以告诉我,我该怎么想怎么做。
夕阳懒懒地赖在墙头,我把手伸出窗外,阳光落在上面,微微的冰凉。
有人跑进教室。我下意识地回头,萧然。
他似乎没有料到会在教室里撞上我,迟疑了片刻,皱眉向自己的课桌走过去。我站在教室的前方,两个人古怪的成对角线。我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半晌,才问了句:“晚上你会不会去?”
“嗯。”他哼了一声,把书本塞进桌肚又拿出来,动作幅度很大,仿佛在跟谁吵架一样。
“那好,你去我就去。”
“我跟他们约好的一起走,不方便带女生。”
“没关系。大头会来叫我的。”我咬住下唇,转身,盯着他,淡淡地自嘲,“你放心,我没想过要缠着你。”然后低头,匆匆从他身边穿过。
等到我走到教室外面,夕阳笼罩我的全身的时候,我更加觉得寒冷。为什么九月份的晚风也可以冷成这样呢。我用脚尖点着台阶上的瓷砖,百无聊赖地等待向导。
“任——任书语。”邵聪满头大汗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我朝他身后张望,“咦,大头呢,不是说好要当向导,怎么没来。”
“他——他有些事情耽搁了,我带你去不也一样。”邵聪好像有点紧张,一直在用手抓自己的头发。搞得我都有些为他担心他会很早就秃顶。
“也是哦,去你家没谁比你更熟悉路了。”
“那当然。”他总算放松一点,脸上的笑容也自然了许多。
“走吧。”
“好的。”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整个教学楼的灯都已经熄了,天地间只剩下苍茫的暮色。
校门口没有我意淫中的名车,呃,也不对,捷安特也算是自行车中的名牌了。不过,我隐约认出来这应当是大头的座机。邵聪也是我们学校里为数不多有专车接送中的一员。
“上车吧。”他做了个潇洒的停车姿势。
我畏葸地看了眼,腹诽,上车?天知道你车技怎样,再说,你是谁啊,我凭什么要坐在你自行车后面?
不能告诉他我害怕出车祸所以不想上他的车。
于是虚伪的任书语笑眯眯的对特意借了死党车来COPY 《甜蜜蜜》经典桥段的邵聪说:“你家远不远?不远的话我们走过去好了。”
“好。”他立刻推着车跟上来,努力炮制话题想不让气氛过于冷场。可惜我心不在焉,一直敷衍地笑或者“嗯啊,原来这样啊。”气氛要热烈的起来就奇怪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好歹人家是寿星公,都这么放下身段我也太不像话了一点。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勉强自己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因为他说的话我压根就不感冒。要是林风或者……就不会觉得时间如此难捱了。我想起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你坐在火炉上,一分钟比一个世纪都漫长;你与心爱的人交谈,一个小时转瞬即逝。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告诉他,BOY,不要努力地讲冷笑话了,我的耳朵,理解不了你的幽默细胞。
晚风轻轻的吹拂在我身上,我把手插进口袋,漫不经心地看前面路上的车水马龙。
“你的手冷?”他伸手想拉我。我立刻避开,强忍不悦,冷淡道:“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