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都八十多岁了,牙口不好,水果还是磨成泥吃保险。”选餐具也要选颜色好看点的,我反复比较着手里的两套。
很久没声音,我疑惑地抬头:“为什么不说话?”
“不。”他微笑,“我只是在想,怎么这么快就长大了,都会照顾人了。”
“不准提!”我郁闷,“以后都不许说十四岁的事。”
“原来是十四岁啊!”他作恍然大悟状,“我还以为是十六七呢。”然后又一脸严肃地保证,“放心,我不说,我知道就行了。”
简直不想跟这种人有任何瓜葛。
经过药店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眼药水用完了。这些天老对着电脑,眼睛干的很。药店生意不错,也许是兼卖各种各样的保健品的缘故。萧然在排队结帐,我百无聊赖,看见旁边有称体重的秤,然后我就下意识站上去了。
说到这里,我要提醒一下诸位姐妹,那就是,千万不要在过年湖吃海喝以后不做任何心理建设就去称体重。
当黑色的指针颤巍巍地转过“54”的时候,我一声尖叫,跳下秤就夺门而逃。药店的工作人员估计对同样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谁也没有分出半分注意力。
萧然赶紧冲出来抓住我乐不可支,嘴里嚷嚷,跑什么跑啊,鸵鸟小姐。
我泫然欲泣,苍天啊,整整二十斤!我学期结束临回家之前在宿舍称体重时还感慨,想不到我任书语也会有九十斤不到的一天。
“干嘛干嘛呢,脸都挂成面条了。脸上有肉才好看,胖点好。”他捏捏我面颊上的肉,神情一如我捏加菲猫,
你不必安慰我,我知道我现在胖的不成形了。难怪衣服穿着有点紧。
“说真的,是胖点好。你以为你回来时瘦的跟杆似的叫好?浑身上下没二两肉,走路都是飘的。”他笑眯眯地拍拍我的脸,“这样子多好,整个人都回过神来了。”
我怀疑狐疑兼将信将疑,嘴巴里哼了一声。
第 55 章
又不是他什么人,带出去又不丢他的人。合着一胖妞搁边上,嘿!瞅着还挺喜庆。
阿姨见到我也高兴,不错不错,咱家的书语长的就是好,白白胖胖。我欲哭无泪,阿姨,我也瘦过好不好?只是你晚了两个多星期没看见。
奶奶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跟阿姨死活不对盘,为着个苹果是削皮还是不削皮的问题就争论了个半天。最后气呼呼地闷头睡觉了。
我跟萧然面面相觑,老小孩,果真是老小孩。
萧然告诉我,阿姨跟她妈妈吵了一辈子,相看两厌,见谁都说自己此生最大的不幸是摊上了这么一个妈(女儿)。
“可是阿姨还是很爱她妈妈,一听奶奶身边没人照顾,连手上粘着菜叶都没顾上管。天底下哪有不是的父母,又哪有真不在意父母的儿女。”
“嗳嗳,给谁做说客呢。小孩子,大人的事不要管。”他半真半假地微笑。
“你也知道那是大人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何苦执着于一念?”
“任书语。”
“好!你的事我不管,反正你也轮不到我管。”我心里有点堵的慌,别过头去不讲话。医院的走廊静悄悄的,只有我们走路的声音。光滑而明亮的大理石地面,倒映出两条孤兀倔强的身影。
“好了,不生气了好不好?”他伸手拉我,我躲开。我以为他会生气,掉头就走,然而他没有。有时候,他耐心执著的叫人无可奈何。最终,我还是停下来了。
“不要生气,真的不要生气了。生气会变丑的。”他微笑着揉揉我的头发,眼睛却好象隔了一层迷蒙的白雾。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算了。
于是,就真的算了。
萧然要去洗手间,我在外面的走廊上等。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薄薄的阳光打进来却依旧形成了明亮的光影。我看见那明亮与昏暗之间的交接是如此的清晰,清晰的可以看见光影的流失。阳光是温暖的,那暖意淡淡的,像水墨画里若有若无的雾气。我就着大理石之间笔直的缝隙跳起了方格,周围安安静静的,整个走廊只听到我蹦蹦跳跳的声音。小时侯,小伙伴都嫌我笨,会拖她们的后腿,跳方格的时候从来不肯带上我。我没有哭也没有闹,一个人偷偷躲在家里自己练。后来我的跳方格技术很好,可是那时侯女孩子中间最流行的已经是橡皮筋游戏。等到我把橡皮筋在脚下玩的如燕子穿梭一般时,奥赛啊,小升初啊,央求奶奶给我一根根接好的橡皮筋上也落了厚厚的一层灰。阴差阳错,总是棋差一招。
我认真地蹦跳,那一个个的方格在我的脚下是如此的奇妙。有人走过去,我暗地里吐了吐舌头,等他走远,我接着跳。稀稀疏疏的阳光落在我身上,光洁如镜的白瓷砖墙壁上,它们也在我身上一跳一跳。外面传来大钟的声音,“当——当——”把黄昏的微妙拉的极辽远极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