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她真的做错了……?
越止清看皇后心不在焉,不由更为恼怒,自觉连高氏都偏向那个贱人之子,心中对越云初更加怨恨。
他怒极反笑——看样子连母后都不站在儿臣这边,这也无妨,儿臣自有办法收拾他!
越止清拂袖而去,他气恼不已,遭殃的却是东宫里那些无辜的宫奴,单单这些时日,东宫里仗毙的太监宫女就有十来个。
眼下越止清正在东宫里虐打侍儿出气,一个太监战战兢兢地来报,说是有人求见。
越止清一句不见尚未出口,突感一阵阴风拂来——
太子。
越止清猛地一扭头,竟不知身前何时站了一个奴儿。
那奴儿身着深色衣裳,一张森森白脸仿佛扑了一层厚厚的白粉,弯着猩红的嘴儿满脸笑笑,却叫人无故觉得阴森,一举一动不似活人。
——殿下,太师有请,请随奴才走一趟。
前面说到罗小楼安利失败,越云初一颗芳心碎成渣滓,愤而不言足足三日。
罗小楼哪知自己一片好意,竟惹得越云初如此恼怒,心里满满都是莫名——那清净诀可是凡人修仙问道的必备之物,可助人修身养性,心平静气,对压制越云初额前那团戾气自然是大有裨益。
这等仙家修炼之物,本当不得随意传授于他人,罗小楼可是为了越云初大大地作弊了一次,连着几日心虚至极,偏偏这小崽子将他的好心当成驴肺,连日来都沉着张脸。
这日越云初下朝之后,就唤来罗小楼替他更衣,期间越云初咳了一声,看也没看他说,你也换换,一会儿随我出宫一趟。
出宫?
罗小楼两眼一亮——他从下凡之后就关在皇宫里,踏都不曾踏出去。过去千年他待在阴曹地府,后来又直接去了上界,这人间……已经有许久没看过了。
越云初看他脸色不变,眼里却是满满的喜色,心里就跟挠痒痒似的,不由伸出手来在罗小楼脸上捏了捏。
罗小楼一怔,冲他眨眨眼。
越云初顺利地揩到油水,顿觉身心舒畅,脸色也微微放晴,略神气地说——看我干什么,还不快去准备,今日本皇子就带你出去开开眼界!
——于是,越云初便带着罗小楼和几个侍卫浩浩荡荡地出宫去了。
罗小楼早就忘了这一天是什么日子,就看皇城大街上热闹至极,他已经许久没见到如此生机勃勃的景色,心情不觉愉悦起来,脸上也多了些表情。
越云初先带着他在最闻名的洛水巷走一回,又携着罗小楼上酒楼尝过一遍京城八肴,一直悠晃到月头升起。
街上不知何时多了许多年轻男女,长河上更挂起了一盏盏明灯,延绵而下,璀璨如天上宫阙。
原来——今夜是乞巧节,是一年一回牛郎和织女相会的日子。
罗小楼后知后觉,只看前方鹊桥上聚着不少有情人将牌子挂在红丝线上,祈愿自己的恋情亦能花开结果。此时一对主仆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落下一个粉色香帕。
罗小楼正要弯腰捡起,领子却被后方一个力道大力扯了回去。
越云初阴着一张脸,沉声问:你想干什么?
自然是把东西还给那个姑娘。
……你敢!
罗小楼并不晓得这是此处的习俗,若他将姑娘家的手帕捡起来,便是对人家有意,还可凭借此物遣媒婆上门提亲。
只瞧前头那个落了手帕的女子正与她的侍女朝此处含羞探头,眼中尽是殷殷期盼。
罗小楼顿时会意过来,扭头却发现越云初已经负气离去,他赶紧冲着姑娘抱拳喊了声失礼,朝着越云初的方向追了过去。
公子、公子,等等小人——
他们在外以富贵人家奴仆相称,罗小楼跑了一路,发现此处的男男女女脸上都戴了一张面谱,一时之间竟找不到越云初人在何方。
罗小楼唯有在此地瞎晃着,他瞧着眼前的这一片凡间盛景——灯下人影憧憧,女儿身着鲜丽襦裙,君子执扇对月吟诗,还有几个戴着面具的小娃娃穿梭在人群间嬉闹蹦跳,河上一艘艘的船坊挂着花灯,江女手抱琵琶唱曲。这就是人间烟火,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景色。
霎那间,面前的画面陡然扭曲,眨眼之间,罗小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立于河岸边。
就在不远处的船坊上,一个书生站在船头。他的样子模糊不清,手里抓着一个葫芦,一口一口地灌着酒,一幅失意潦倒的模样。突然,他将酒壶往水里一扔,仰天长笑数声后,就一跃跳入河中!
噗通的一声,罗小楼惊醒过来,胳膊却猛地被人强拽而去。
他还未来得及回神,就被眼前之人扯到了树荫之下。那人掀开面谱露出半张脸,两手捧着罗小楼的脸话不多说便欺身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