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掌交接。
指劲破开掌力,透脉而入。
夏侯日月全身剧震,喷出鲜血,他的身躯似断了线的风筝,被硬生生震得往天空抛去。
眼看他就要坠往地面,顾长生双足后蹬,借力一跃而起,将他牢牢接住,拥在怀中。
伸手拂过夏侯日月周身大穴,温柔拭去他唇畔血痕,顾长生柔声道,“傻孩子,你先睡会儿吧。”
随即,夏侯日月就陷入昏迷中。
也所以,顾长生没有看到昏迷前的夏侯日月眼中所隐藏着的一丝笑意……
放下怀中男子,顾长生一步一步走向战东宁,——他可以杀掉她了。
这即将成为事实的行动,让他感到无比快意。抽出痴绝,他准备断她头颅——怕以掌伤了她后,她仍有救治。所以,他要斩下她的头颅,让她绝无存活的可能!
就在他拔剑那一瞬,一道人影闪电般掠过他身边,抱起战东宁便走,迅若流星。
刹那间,人影已在数丈之外。
是他!
没有追赶,顾长生只站在原地,淡淡对那人道,“我在栖霞山顶等你。咱们说个一清二楚。”
近两个时辰后。
那人来了,满脸怒容。一见到顾长生,就低吼道,“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很清楚。”顾长生的脸色平静无波,无所谓的笑笑,“不就是伤了你妻子战东宁吗?怎么,心疼了?”
“你疯了!“上官清明怒斥道,怒视着顾长生毫无悔意的双眼,他怒道,“她何其无辜,你居然下得了手!要不是日月拼死相救,此刻她早就死了!!”
“她无辜?”顾长生淡淡一笑,一双眼睛却危险的眯起,直视着上官清明,他一字一字说道,“早在她嫁给你,成为你妻子那一刻开始,就绝不是无辜的。”
“……”
“我说过,不要让我遇见战东宁——一看到她,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事来。”杀战东宁,他不悔。虽有歉仄愧疚,但不后悔。
怔忡许久,上官清明方低声问道,“那么……你又为什么会回明教来?你不是说过,你不会回来?”
“我本想送你一样东西,给你一个惊喜……”顾长生笑了笑,方道,“如今,惊是有了,怒也有了,喜却不知到何处去了……”
“……”
沉默片刻,顾长生问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正在救治之中。”
“会死吗?”
“……不知道。”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我要她死。”
“你!”上官清明不敢置信的看牢他,像是从来不曾认识他一般。
顾长生却神情自若,淡淡的重复道,“我要她死。我要杀了她。”
“绝对不行!”上官清明断然道,“战氏一族如今在教中极为重要,杀了她会出乱子——在这种关键时刻,我不容许有任何意外……而且,她是个好女人,不该无端被杀。”
“无端被杀?“顾长生的声音冷得就像是结了冰,“当她成为你的妻子,拥有了我的人后,她就该死。”
“我绝对不许你再伤她!”
“绝对不许我再伤她?”顾长生的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当年,你只要一统明教就好,如今你要一统天下。当你真做了皇帝,她是不是就会成为你的皇后,百年之后同葬一穴,千秋万世,伴在你的身边?”
上官清明没有回答。
——有的时候,没有反驳,没有回答,没有辩解,其实就已经是承认。
恐慌,排山倒海的涌上顾长生心头,一把抓住上官清明的手,他急切的说道,“清明,放下一切,我们走!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而上官清明,却退后一步,无言的,将手抽离。然后,轻轻说道,“我不会走。”
哀伤的看着空落落的手,顾长生低低问道,“为什么?”
“大丈夫当有所为!——男儿,必须为自己确立一个目标,然后永不言倦、永不言悔、永不气馁、永不放弃的朝这目标迈进——如今眼看我就要实现它了,我又怎会走?——你知道,逍遥自在,从不是我所求——只有在惊涛骇浪中步步挣扎前进,才能使我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与价值!——我,不会走。绝不。”
“……你真的不跟我走?”
“来不及了。一切,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顾长生怔怔的听着,突然打断了他,问道,“你,爱我吗?”
“爱,最爱是你。”
顾长生无奈的笑道,“可是,却无法为我放开其他?”
就算他们彼此深爱又如何?不能如何的。曾经不止一次的奢望过,天地间,只余彼此;全世界里,只剩他们,而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方。但,全世界不会只存在他们。而在上官的心里,不会只有爱情,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