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静的问他,“这可是那年对抗齐军时的事?”
他与陈霸先互相猜忌,平素少有私下往来,就有,我也总是陪在他身边。哪里有什么摒了我私下见面的时候?只除了那一年抵御齐人来犯后,某日深夜,陈霸先曾招他入帐,秉烛夜谈。
“对啊。”他坦白承认,“那年抵御北人进犯后,叔父与我皆知,即将改朝换代了。我手握重兵,他麾下诸将素来只服我一人,他当然要赢得我的支持。我告诉他,要我支持很简单,只需他杀了见琛即可。”
“你!”怒视着他,完全没料到他居然会在背后做出这些事来,而且在如今被我知道时还这么的理直气壮!
“放心,你的见琛仍活得好好的。”他冷笑,“当日叔父就坚决不肯。我原以为叔父为了他的江山,是定肯牺牲一个已经无用的女儿的,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一片拳拳护犊之心。真是难得。”
“那你们后来到底达成了什么交易?”
“我见他坚不允许,想想自己实力暂时毕竟还不如他,所以也就退让了一步,只要他登基后封项为王,同时只要我要求,他就得下旨不许见琛跟你见面、接触,即可。他同意了。”
“很好。原来那日你在奏折外还瞒了我另加了密折,果然厉害。”平日里我和章昭达多说了几句话,这人也要唠叨良久,我就说这人这次怎么也不多言语,就让我自去见见琛。原来是早就下了杀手锏,请了皇命。这陈茜,果然厉害。我怒极反笑,“不过是不许见琛见我罢了。可没不许我不见见琛。你以为凭区区几个侍卫,就拦得住我?”
“你敢!”那人勃然大怒,“你居然还想着她!”
“陈茜,我告诉你,我爱和谁做朋友、爱和谁来往,你管不着!”就为了爱情,我连交个朋友、有自己的圈子也不成了?真真岂有此理?
他暴跳如雷,“你看我管不管??”拉住我的手,咆哮,“我不准你和她见面,我、不、准!”
趁着近他身之际,我出手如电,连点他周身十八处大穴位,然后笑嘻嘻的告诉他,“现在天黑了。我要趁夜去见她啦。你乖乖的,我一会儿就回来。”
将他抱起,放至榻上,为他盖好被子,我说,“现在你好好休息一会儿,点你的穴位,半个时辰后自会解开。不用担心。”穴道在半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我也不敢点他太久,一怕伤了他,二是怕若有人恰在此时行剌,那不就糟糕了?所以,只要在半个时辰内加强守护,应该是无事的。
他苦于口不能能言,只能瞪着我,我却没再理会他,转身走出房,唤来侍卫,叫侍卫密集于屋外仔细守护,随后就匆匆奔往公主府。
在夜色的掩护下,避开了公主府外的侍卫,我顺利的潜入了公主府。
刚跳下墙,就看到见琛。见琛身着盛装,坐于一把太师椅中,神态悠闲,既似在乘凉,又似在等人。
看到我,见琛并不惊奇,起身迎了上来,微笑,“我就知道,只要子高想见我,任五哥费尽心机,也是拦不住的。”
我傻乎乎的问,“见琛在等我?”
“知道你们回京的日子后,我想,只要子高一抵京,是定会来见我的。果然,今天下午侍卫们就告诉了我,你的到访。子高虽又返回,但我料定子高今夜定会来访,所以就在此等着。”
我笑,“那也用不着如此盛装啊。”
“当然要的。”见琛凝视着我,温柔开口,“因为,这是我与子高的最后一面了。”
!
没给我再开口的机会,握住我的手,见琛将我带到花园,园子里早就布好宴席。见琛挥挥手,侍儿们福了福身,自动退下。
坐下,见琛持着酒壶,为我满上一杯,我见她只拿了一个酒杯,不由奇道,“你不喝?”见琛向来贪杯,极爱杯中物,今日我来了,于情于理都该痛饮一番的,怎的就是不喝?
见琛笑笑,“我已不能再沾酒了,今日只好在一旁坐着,看子高饮酒。”
刹时,不知怎的,我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急急问道,“为什么?”
见琛淡淡说道,“子高,我已命不久矣。早已病入膏肓,原以为是见不着你这最后一面了。哪知天可怜见,仍让我临终前能与你告别……”
“不会的!”越听越胆颤心惊,“怎可能会病入膏肓?你看看你这样子,哪里像是身染重疾的人??”月下美人,其貌比花娇,哪里像个重病者?
相较于我的激动与失控,见琛却极其平静,“我命中有一劫,原以为不会遇上。没想到终是遇上了,还是逃不过。那日我生辰,原以为是和子高的最后一见了,哪知病榻缠绵经年,老天仍未收回我这条命,仍让我苟延残喘这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