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后,看着丰安公主,我淡淡说道,“公主的来意,在下已经明白了。公主,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她失声惊呼,“韩大人!”
“公主,留贞臣乃留异之子,留异身受先皇及今上之大恩,并迎娶公主成为皇室姻亲,却仍怀着狼子野心,聚众作乱――这样子的一家人,如何保得下来?”
丰安公主慌乱的说道,“贞臣自从与我成亲后,就一直留在建康,并没有跟留异他们勾结作乱――韩大人,贞臣跟留家,早就断了关系了!”
“庙堂上的事,远非公主所能干涉,请恕在下无能为力。――公主,请回吧。”我向她揖了一揖,转身即往家中走去。嘿,我与这位丰安公主素不相识,没有丝毫交情可言,我干嘛要去趟这浑水?
“韩大人!”她一把拉住我的衣衫,再度给我跪下,嘶声哭喊道,“求您成全!”
我撕下那块衫子,抬脚便走,心中想道,我都做得这么绝了,身为公主的她自是不敢再厚着脸皮哀求了。哪知我还真是小觑了她,这丰安公主也真做得出来,她爬跪着追了过来,一路连连磕头,“求求您!求求您!”她磕得非常用力,额上已有鲜血淌出。
身为金枝玉叶,为救夫君,如此纡尊降贵,全然不顾四周人惊吓的眼光……
……她,一定很爱她的夫君……
看着眼前仍在不住磕头的女子,忽然之间,我被她感动了,难得天家有如此真情真性的女子……我低喟一声,“公主请起,请到舍下一叙。”心上,已是有五分甘愿了。
丰安公主抬起脸来,有些为难的说道,“……只是皇上……”
我将她扶起,微笑道,“这里是将军府,并非大内,邀请谁进来,是我这户主的事。非是公主要进来,而是在下有事要请教公主,――公主,请进。”
挥退了所有侍儿,我直接问道,“公主为何要替留贞臣求情?”
“他是我夫君。”
我含笑说道,“公主身为今上长女,乃金枝玉叶,说得不客气了点,驸马?那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何苦执着于区区一留贞臣?”
“一日夫妻百日恩,安乐自然要救夫君了。”
“如此说来,只为恩情?”
疑惑的眼盯牢我,陈安乐并没有说话,只是仔细的审视着我,似在思考我如此追问理由的原因。此时我才发现,这般美丽的女子,眼睛竟是出乎意料的锐利。有这么一双眼睛的女子,绝非寻常人物。
在很短暂的功夫后,陈安乐开口了,她一字一字说道,“我爱贞臣,所以我要救他。”
“哦,”我淡淡应道,“原来如此。”空气中的波动让我明白是谁来了。那人就在里屋,隔着珠帘,正关注着我和陈安乐。
那人既然到了,陈安乐,让我和他都看看,你救留贞臣的决心!
我故意问道,“公主之前是如何向皇上祈求的?“
沉吟片刻后,她说道,“皇上今天并不在宫中,既不在大内,那自然是在韩大人府上了。于是我来到贵府,请求晋见皇上。皇上龙体欠安,并没有直接见我。隔着帘子,皇上问我来意。我请皇上宽恕贞臣。皇上却说‘国家大事,非你女流所能干涉’,我再度恳求皇上……只因事关贞臣,我理智全无……跟皇上说了一些大不敬的话,所以……”
剩下的话,她不说,我也猜得到:定是她语言中冲撞了那人,那人一怒之下就令人将她逐出将军府。
说实话,我真的有些佩服这位丰安公主陈安乐了。当世之中,敢直接顶撞天嘉皇帝陈茜的,除了御史李明秀,就只有一个她了。世人见了皇帝,无论是谁,皆是卑躬屈膝,大气也不敢出,难得她身为女子却有如此风骨――此时,我已有七分愿意成全她了。只是,单凭这些,还是不够――陈安乐,让我和那人都看看,为了你的爱情,你,愿意做到什么程度?!
于是我闲闲说道,“我愿意帮公主这个忙,只是公主,天下间并没有白做的事――您,愿意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丰安公主断然说道,“妾身愿倾已身所有,只求韩大人成全。”
“哦?”
“妾身家中私财逾万,愿全给了韩大人。”
我不动声色的看着陈安乐,缓缓问道,“如果,我说只有这些并不够呢?”
“请韩大人说个数目,安乐定会筹足。”
呵呵,为了留贞臣,她竟愿意舍弃家中一切财产,好女子!心中不由又给她添上一分,只是,这还是不够,让我再试一试,为了爱情,陈安乐,你,到底可以付出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