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21)
皇帝看到了一个人。
身着白衣的人,看不清容貌,好像笑了,清清淡淡的。
橙月当空,一双赤红的眼睛露出悲伤,漫天的红撒下,又变成白,最后消失不见,星光在湖面摇晃,谁醉了,什么碎了。
心口一痛,皇帝低下头,听见主持道:“仪式完成。”
众人从梦境中回过神。
赫连掐着衣袖,冷汗连连,唇色发白,顾不得周围什么环境,大口大口喘气。
春梅忙道:“明妃怎么了?”主持看过来,微皱下眉,思索了一会,淡淡道:“尔玉,扶客人去休息。”
“是,主持。”
赫连闭着眼,脑中不断闪现着一副可怕的场景——满地黑衣尸体,一个男人心口中箭,红色的血染湿了他月白色衣衫,黑发凌乱,却对他温和地笑着。
赫连无端觉得,那就是夏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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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天色已晚,暴晒的石块渐渐凉下来,是时候回去了。
余妃早烦得不得了,怎奈皇帝不知与主持商讨何事,迟迟未说要走。
过了许久,皇帝终于从房里出来,住持并未在他身后。
余妃笑了一下:“皇上……”“——朕今夜要宿于此,福公公。”
“老奴在。”
“送爱妃们回去。”
余妃十分不解,山庄固然比不上皇宫,但绝对比这破庙好,她脸上勉强挂着笑:“皇上这是为何?哪有留皇上在这,臣妾回去的道理。”
丽妃也称是。
但皇帝就是不想留她们在这,他让福公公准备回去事宜,转身又进了屋,门开合间,余妃看见一道幽幽的红光,没等她细想,门关上了。
丽妃看了那扇门许久,耳边余妃带着犹疑道:“皇上是怎么了?”她也想问,但她知道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而她也不该有这个问题,她们应该像福公公一样。
——赫连回到山庄情绪已趋于正常,在山上时他总感觉有些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像藤蔓似的缠在身上。
春梅去准备热水,现下已经很晚,其他人还要伺候余妃她们,她只能自己烧水。
赫连入了屋,褪去外袍便在乌木椅子上坐下,他拿起一个茶杯想倒些水喝,却突然顿住。
沉默了片刻,他道:“我知道你来了。”
夏寒天挑起帘帐,一步跨到他身旁,笑道:“皇嫂怎么发现的?”“椅面有余温。”
赫连倒满了水,推到旁边,“赶了多久路?”“不过半日,”夏寒天看着赫连,“只是一直没看见皇嫂,长照只好从窗外翻进来了。”
想象一下堂堂王爷从窗边翻进来的样子,赫连一下没忍住笑出来:“然后就一直在这等我?”“不然还能去哪?”理直气壮的语气令赫连有些心跳加速,他欲盖弥彰似的低头喝水,双耳却发烫。
“皇嫂——长照看见了。”
夏寒天看着那片红,低声道,“皇嫂还是那么容易害羞。”
他将皇嫂揽在怀中,问:“之前皇嫂进来脸色那么不好,出了何事?”夏寒天看着赫连,想起宋云凡的话,不由得将他抱得更紧。
宋云凡走后,他费了些时间交待管家一些事情,之后备马备粮,片刻不留地来到西醉,却发现皇帝带他们上山去了,他只能在这等。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他便一直坐在赫连现在坐的位置,一遍遍思考推测皇兄接下来会做什么、宋云凡究竟想干什么。
直到赫连回来,他才发现自己一直坐了几个时辰。
赫连不舒服地挣了挣,道:“你松开些。”
夏寒天埋在他后颈,闷闷道:“皇嫂,好想你。”
赫连笑了,他推推夏寒天,道:“这才多久?”“长照觉得很久很久了。”
夏寒天道,“皇嫂不想吗?长照想知道皇嫂都做了什么。”
他说得很小声,湿热的气息喷洒在皮肤上,像雨滴入水中,泛起阵阵涟漪,惹得赫连动了动身子,企图脱离夏寒天带来的影响。
赫连本不想告诉夏寒天,转念一想,左右不过一个真实无比的梦,说说也无妨。
更何况——他还是怕的。
夏寒天蹭着他,听到吟诗时,收紧了手臂:“皇嫂从未念过给长照听。”
赫连有些无奈:“都是幼时所作,算不上好,念了反倒羞愧。”
“那也想听。”
赫连没应,继续说下去,说到那个“梦”时,他仍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太真实了,他没办法说服自己不信。
夏寒天抬起头,看着赫连因为惧怕而红了的眼,道:“为皇嫂死,长照是心甘情愿的。
但长照答应皇嫂,不会轻易丢开皇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