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我身在红尘之外,要那等虚名作甚?至于什么重金巨赏……我也用不上。你们走吧!”
许长生再次愣住,咬牙续道:“皇上龙体乃国家安稳之根本,大仙,你若不喜高官厚禄,也请怜惜本国千万百姓之苦啊,若皇上有个万一……到时外族入侵、国破家亡,即使方外之人也难逃凌虐!”
这段话一说完,那人倒低头想了一想,半晌才轻声回道:“你既如此说……那圣旨拿来我看。皇帝老儿真的快死了吗?如今百姓过得怎样?我太久没出门了,这个皇帝比起前面的几个如何?若他是个好皇帝,我便去救他一救,除去妖孽之后我就回来住。以后你们别再烦我就是。”
第22章 残情
顾曼山语气已然松动,许长生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他茫然将手中那份真到不能再真的圣旨递过去,指尖触到对方微凉而滑腻的肌肤。
跟记忆中没有两样,还是令他一碰之下就不想移开,这微妙的牵引力就像磁石之于铁针,只要面前的人一日不死,他便一日不得解脱。
顾曼山细看着那份盖了御印的圣旨,完全没有注意身前这人纠结的神情。若能不经意的瞟上一眼,一定可以察觉到极度的危险。
许长生尽力忍耐下当场杀死对方的冲动,挤出笑容继续开口道:“大仙,你可查证清楚了?事不宜迟,火速随我们进京吧!”
顾曼山抬起头将圣旨递还给他,视线转向立于一旁的宁千羽,“你又是何人?你身着道袍,却与宫里的人一起来见我,所为何事?”
宁千羽看一眼许长生,面上勉强露出微笑,只是再也不能像往日般温和自然,“我乃先帝所封的国师,本待独自降伏那只妖孽,可惜它神通太大,我一人竟奈何它不得,因此也随宫中使者前来,一齐拜请顾大师出山。你我二人联手降妖,应能将之一举成擒。”
顾曼山全脸都被薄纱所覆,看不出表情如何,声音却变得有些慌乱尴尬,“啊,不敢当……原来你是修道之人。我……我其实不是什么大师,只有些与常人不同的异处。这位真人,请问你尊姓大名?你也莫再叫我什么‘大师’,我名唤顾曼山,你直呼我名字便好。”
宁千羽忍不住微微一呆,心中十分吃惊。这个顾曼山竟对陌生人毫无防备,方才结识便以真名相告,而且初次交谈就泄露自身之秘,告诉旁人自己并非一个真道士。如此实在看不出对方是个艰险狡诈之徒,莫非是刻意出言试探于他?
“我姓宁,曼山兄也请直呼我名千羽即可。”
许长生冷然看着他们二人亲亲热热的兄弟相称,对顾曼山恨意更深,连忙出声打断道:“时间不早,顾大仙,你还是收拾行李随我们下山吧。那个……皇上在宫中心急如焚,我们须得快马加鞭才是。”
顾曼山这才对宁千羽拱手转身,退回那间小小茅屋之中收拾衣物去了。
宁千羽目送顾曼山走远,凑近许长生身前压低声音:“长生,我看他一派单纯,不像奸邪恶徒,你们过往是否有何误会之处?”
许长生视线兀自盯着那人消失的所在,一字一字的沉声道:“他倒会演戏,竟连你也为他说好话!”
宁千羽见自身之言只能火上浇油,不得已住了口站远几步。此去京中还有一段时间,他且慢慢查证顾曼山到底人品如何。若证实了当年之事确属误会,他自会尽力帮助两人化解这段伤人至深的仇怨。此事前因后果都与他脱不了干系,他从知道的那一天起,就再也不能置身事外。
两人在茅屋外只等了片刻,那人便携着一个小包袱出得门来,他随手掩上简陋的大门,也不锁上就招呼二人一起动身。
宁千羽随口问道:“你出远门也不给家中上锁?若有盗贼野兽却如何是好?”
顾曼山只轻笑道:“我身无长物,家徒四壁,何惧盗贼野兽?”
宁千羽微微一愕,越发觉得此人不像贪图宝物的恶贼,又悄悄瞄向许长生。一瞄之下,只见许长生面上也是微露惊异,显是心中有所疑虑。
此后一路之上,宁千羽每每寻找机会试探那顾曼山,只想问及当年旧事。顾曼山虽对他毫无防备,什么话也说得上几句,可只要一问到婚恋嫁娶之事,便立刻沉下面色摇头:“我早已立誓孑然一身,终生不与他人亲近。”
宁千羽装傻继续试探:“曼山……你难道并不爱慕世间女子?而只喜亲近阳刚之体?”
顾曼山听他此言,身体剧烈一震,登时拍案而起、大声喝道:“我最恨的便是龙阳断袖!宁兄,你如此问我到底是何用意?若是无心之言,我便当你未曾说过,你若有心试探,我再不与你为友!”